r / 明朝自开国以来,因宠爱孙子,而立太子的皇帝,仅此一位。这位燕王夺了侄子朱允文的皇位,逼他焚宫逃生,却不会想到,有一日他这一脉的儿孙有一日会重蹈覆辙。
朱瞻圻略有迟疑,李公公继续道:“世子雄才伟略,何苦为一女子乱了阵脚,再说她是个古灵精怪的人,几次都能死而复生,何不相信这只是上苍给她的一个考验,若他日重逢,世子尽可将她收于门下,如何?”
“你!”朱瞻圻手中之剑,锋利无比,只消再加一点力,就能将李公公的脖子刺个对穿。
但一众死士之前,若行事如此鲁莽,以后还有谁能为他死心踏地。
丘世田,躬身道:“小王爷,上次二龙馆内,朱瞻基派人设下埋伏,就是等我们出手行刺,他找到诛杀我们汉王府的借口,你怎么知道,这次西南营城里的内乱,不是他和胡玉容一起唱的一出戏?小王爷,三思,三思呀。”
朱瞻圻面如惨月,他仰头看着远处的火光,心头如钝器在搅动一般,痛又说不出口。
“你说得对,那日,如不是施雪菲拼死为我辩白脱罪,我还在不在这里都是两说。”朱瞻圻微微叹了一声,心说“我不想欠她。”
说罢,剑身回撤,冲跪于前的一众死士道:“你们都下去。”
众人退去,唯独李公公留下来。
他拉下面上黑布,上前对朱瞻圻道:“多谢世子不杀之恩。”
朱瞻圻冷道:“本世子,于你何恩,你不必谢。”
李公公脸上一抹苦笑,他的心思,跟眼前这位冷漠的世子并无不同。
世子为施雪菲难过。
他亦为孙采女伤心。
只是他的内心敌不过对权利的眷恋,他想救她,想让她活着,想她陪在他的身边,可是她又何尝不是被他推到了火坑之内。
朱瞻圻见李公公脸色有异,阴冷的一笑,坏笑道:“孙采女,这次殉葬于天寿山,你可难过?!”
李公公闻言,愣了愣,他藏得如此之好,怎么……何时朱瞻圻知道他跟孙采女的关系,之前他只是一个学戏的小徒,十来岁时曾为还是小门小户的孙采女唱过一曲《牡丹亭》,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再相见时,她在宫里成了待选的才人,而他被人卖了去当太监。
曾经的美好就在眼前,只是两人已是咫尺天涯。
他全身打了一寒噤,脸绷成一面紧紧的鼓一般,不敢出声只憋气的当作没有听到朱瞻圻的冷嘲热讽。
朱瞻圻瞟他一眼,见他冷汗直流,心中生出一丝安慰,近前说道:“眼看心爱之人去死,那滋味好受吗?”
李公公勉强的一笑:“奴才净身之躯,无根无欲,无情无爱,心里只有汉王府,只有世子。”
朱瞻圻仰天一笑,良久才幽幽的道:“本王怎么跟一个废物论这些事。她可是因为藏了一本《牡丹亭》让王妃拿到了把柄,拉去殉葬的。”
话音未落,天边暴出一声肃杀之声,似乎施雪菲到了绝境一刻。
他拧了一下眉头,决心不去看,不去听,不去管。
可是他的内心早在与之相遇的一刻,种下那颗不应该种下的魔种,此境之下催生出无可比拟的长生力,越是埋得深,越发生命力顽强,他心口重重的起伏了片刻,握剑的手颓然失了力,慢慢转身间一直扑扑跳的心,被生生撕扯着,痛得他无法站稳,沉沉喘息许久,一步一步走回了幽冥般的黑色里。
眼前百级阶梯,每一级都如爬万丈云梯般艰难,他走出几步,便听到后面一声男子凄绝的号叫声突起,也正是那声音阻住了朱瞻圻的脚步,他听到身后,继续响起一记沉闷的声音,接着一声接一声,肉身砸地的声音不绝于耳。
不过十几尺,数十步之遥,那声音却平生多出了三倍还多。
这是走一步,叩三下。
他生在王府,被人跪拜惯了,但也没有听过如此重,又如此急切的磕头声音。
好奇驱使下,他回了头。
跟前一张扭曲万分,额头上已破皮流血的脸撞进眼底。
他惊了一下,刚才冷静异常的李公公,此时丧胆如鼠般的抖着脸皮,悲切万分的道:“奴才斗胆求世子开恩,让奴才去大营。”
“……”
朱瞻圻又是一惊。
刚才誓死阻他的人,现在自己要去送死了。
“奴才知道,什么也瞒不了世子,奴才只想死在那里。”
“……”朱瞻圻缓了缓,慢慢道,“你是想救孙采女吧。”
“奴才罪该万死!”李公公终于承认了。
不等朱瞻圻说话,丘世田上来就是一脚,狠狠跺在李公公的脚踝骨上,骂道:“狗一样的东西,还敢觊觎皇家的女人。”
李公公双手抖着伸到朱瞻圻的脚上,那一双阴毒的眼,再也掩盖不了极致的偏执光芒,倾刻绽出一抹极度的疯狂之色 :“世子,求您让我去,如果现在去或许来得及救她,对,奴才拼得一身剐,也愿意为世子出一分力,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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