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听。”
各种细枝末节拼在一起,早已有了答案。
“我没有企图过像神明那样知晓一切。我觉得就算是神明也不可能洞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情世故,总有他看漏的时候。”
艾伦玩起了河岸边的黑色石子,将它们抛向水中,推进了一层一层的波纹。
“所以我没理由偏执于某件无法改变的事,无论真相是什么模样。这好像违背了我作为探员的初衷,但现在我理解了您最初跟我说的,不要知道太多反而会更好过。”
“我大概知道您想说什么,我可没有后悔的意思。只是——我感谢这场重生,生命本身就是捉摸不透的东西,我不恐惧未知,不害怕看见善恶,这大概就是最好的感激。”
“所以就算,我现在面对的是站在人类对立面的您。也许在另一个世界,站在人类对立面的就会是我,谁知道呢。”
只要效忠于自己的心就好。
如果这番话,能够带来一点点,一点点救赎都好。
真是了不起的言论。可惜如果上帝真的在看,他大概不会为一位渎神者鼓掌。其实年轻的耶格尔做出的假设并非毫无依据,他后来也有在梦中看见过自己的模样。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被颠覆了以后好像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他大可以把那些不同模样的自己放在另一个时空考量。
或许他也会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等着某个契机教他如何自我救赎。或许他还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而利威尔化作神话中的英雄。再或许,他们都是茫茫人海中的两个无奇的个体,不知以何种方式相遇,以何种方式留存于对方的生命。
然后每一次终结之后再落到下一种可能x_ing之中——
这样循环往复,是不是他们就都得到了永恒。
利威尔有点想笑,他活过那么长的年岁,第一次无法反驳这样一个小鬼头。他们的对视短不过几秒,中间却好像跨越了好多东西。泰晤士河都已经睡着了,而他俊朗的脸上却没有困顿。一股甜腻的气味传来的时候,利威尔拉回了思绪。他有些懊恼太过小看他了,这个小鬼的举动经常超脱他的估计。
“可是利威尔先生也很狡猾啊,每次吸食我血液都在我神志不清的时候。”
“你——”
他的手心是从猎枪里拿出的那颗木子弹。不得不说它被削的真尖,轻轻一擦就能划破皮肤。血珠从他精瘦的手腕滑落,他扬起手臂伸向利威尔,后者警觉地后退了两步。格外甜腻诱人的气味弥散在夜晚清冷的空气中,然后在利威尔的鼻腔里无限放大,yù_wàng上涌,挑衅着他自控的神经。
可是艾伦还是如愿以偿地看见了,他的眼睛变红,眼下皮肤泛出血丝的模样。这就是了,他一直保留着的不在他面前露出的模样,如传闻中那样可怕,但好像又没有那么可怕。
“就算是谢礼。”
这算是什么鬼谢礼,他还真没有见过这样的谢礼。艾伦对他说话的表情好像就是在说,诺,赠你一杯红酒。关于他这么做的理由太耐人寻味,年轻人真是勇于冒险。
再暗的地方,那双绿眸依然很亮,很亮。
“如果您放着它不管的话,血可会一直流下去哦。”
尖牙刺穿皮肤的时候,有种奇妙的痛感。利威尔握着他的手腕,而艾伦稍稍往前倾身,脑袋就靠在了他的肩前。吸食血液是一种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亲密的举动。他知道对方会很快适可而止,便快速说出了他最后要说的话。
“别再强迫我忘记任何,答应我。”
“如果你希望的话,这个誓言值得献上心脏。”
他如此承诺到。
第十四章
格里沙的怒火平息得比艾伦想象中快。
在艾伦看着他与阿尔敏一起下棋,然后谈论着自己儿时的趣事时,艾伦甚至怀疑前些日子在森林里的那个夜晚是否真的存在过。他确定是埃尔文摆平了这一切…大概还有韩吉的功劳。那位善于与人交流谈判的探长,带着热情又犀利的女士,真是一对特别的组合呢。他确定他不想与父亲重新探讨关于血族的问题,显然对方也不想,那么便心照不宣,相安无事。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艾伦收到的第一朵玫瑰凋谢之际,他又收到了新的花。刚刚盛开的深红色玫瑰,以同样的方式,落在了他阁楼的窗台上。小小的蝙蝠爪子上还系着一张纸条。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利威尔亲手书写的字迹,漂亮的花体英文记录着一个日期和地点,并没有说明缘由,他却足以因为这个不知名的约见而感到欣喜。
时间静谧地向前推进,日不落帝国的繁盛好像没有尽头。这座城市迎来了夏初的第一场雨,一切都安逸地仿佛任何黑暗的故事都没有发生过。
你认为这就是结局了吗?
伦敦的天是苍白色的,刚下过一场雨但是没有转晴,依旧摆脱不了一层雾的印象。利威尔穿着一身便装走在路边,十字路口的某个年轻车夫脱帽向他行礼,为的大概是某次临时出行时他随手给予的几便士恩惠。
被人记住并且在再见时认出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男人微微点头便从他身边走过。他们总是伪装得跟人类一样,衣食住行,却不会生老病死。他们在一个地方居住一段时间,然后在跟周围所有人事变得熟路之前再悄悄离开,让人们在依旧推进的时间里渐渐淡忘他们不老的容颜。
也许很多年以后,已经长大的小姑娘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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