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狗,哄道:“瞧瞧,那花丛里有骨头了,快快儿的啃去。”
她边说边跑,于这大院门前两棵松树边上转悠,那小狗汪汪有声,就是不肯走。柳生只在大门照壁处等着,如玉自己提着一挂子长长的瘦肉干,又还捧着一盒子拴红线的银锭,才躲过了那条小狗,忽而一阵汪汪之声,不知从那里竟是涌出来三四只大狗,围着她跳跳跃跃,要图她手里那挂瘦肉。
如玉满市场挑了这样一挂红红亮亮,精瘦瘦的里肌肉,是为了给安康做束侑,自然不肯叫这些狗叹便宜。她也知狗不啃银子,遂将那一盘子银锭扔到地上,自己提着肉干高高跳到了院旁花园的围墙上。
狗比她更灵活,也跟着跳了上来,蹦着窜着要咬她手里的瘦肉干儿。如玉欲哭无奈,又生怕有人来撞见自己这个难堪样子,正祈祷着安康能赶紧出来替自己赶走这些狗,忽而觉得四周一静,不知那里窜出一群男子,一人一只拎着狗走了。
如玉犹还站在花院围墙上,低头见瑞王赵荡伸一手站在地上,示意自己扶着他的手下去。有夫之妇,自然不肯扶他。她提着裙帘跳了下来,敛了一礼道:“让王爷看笑话了。”
“什么王爷,在你眼中,我不是王八么?”赵荡说话,一惯声慈,又别有一种亲昵之意。
如玉一怔,心说这人怎的忽而骂起自己来。她转念想起自己当初于那假法典上所盖的印玺,上头可不就是王八二字,想到此忍不住噗嗤一声笑,连忙礼道:“当初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王爷恕了我当日的罪过。”
赵荡接过如玉手中那串肉干,递给身后的侍从,领她转过山正的公房,自一处处青砖大瓦,青松掩映的宽敞大殿外走过,间中朗朗书声,这恰是夫子们授课的时间。他道:“当日在书店里头一回见你,我便知你才是那契丹公主,你道为何?”
如玉道:“若我知道那本法典终将要到王爷手中,我会寻思着刻几个别的字。比如富贵如意,家畜兴旺,人丁昌隆……”
赵荡笑着摇头,到一处公房前,自开了门请如玉进去。这大约是他的公房,房中案上累赎,壁上几幅字画,除此之外,唯设一茶座,十分的清减。
如玉不过略略打量,书案正中一幅木框而镶的画,色彩十分明亮。她踱到案后,手自画上掠过,赞道:“这是波斯人所绘的细密画,我幼时见过一幅,可惜佚失了。这一幅之功底,远在那一幅之上。”
她再看,觉得画中那女子份外的熟悉。无论眉眼还是笑容,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天之高处贺兰山,巽坎之下河露水。贤召殿玉台阶,立我同罗好姝……”赵荡悠悠唱着,手指在案头轻敲,待如玉抬头,恰在案对面迎上她的目光:“这恰就是同罗好姝,花剌族同罗氏的女儿,也是我的母亲。”
毕竟同罗妤脸更圆润,更胖一点,如玉如今还不能将她跟自己联系起来。她也知同罗妤是皇帝逝去的妃子,为讳而不敢再看,赞道:“尊慈之容,见之令人望俗,亦令人敬仰万分。”
她不过随意一瞟,墙上一枚圆圆铜镜,镜中的自己,无论眉眼,皆与画中妇人无异。细密画比工笔画更要写实,而且对于面部构造,人的神态扑捉等,更是细致之极。她看一眼自己,再看一眼画中的女子,这时候才恍然大悟过来,就算当初在书店里,她不曾替赵荡译那几个契丹大字,光凭她的容貌,他只需一眼,就会知道她才是那个契丹公主。
门自外面被人关上。赵荡忽而拉开墙上一幅大帘子,帘下一幅地图,他持木棍而指,遥划叶迷离的方位:“这是如今西辽所占的疆域!再往北,是蒙古,蒙古与我们大历之间北方相夹的,是金国。西北自秦州往上,属西夏。西夏与土蕃之间所夹这一片,为黄西州花剌。”
如玉望着那幅地图,细瞧了片刻,摇头道:“我不懂王爷的意思。”
赵荡扔了那木棍,直接以手来比划:“你的法典与大玺,可以直接调动西辽与西州花剌,西夏如今内乱,它肯听丛调遣也罢,若不听从,我们只需联合黄头花剌与西辽,三方夹攻就可将其全族而灭。再有土蕃相助,到时候四路兵马,自东南西三方而上,再征金国,女真一族,必灭无遗。”
“所以孤从来未曾想过要把契丹公主与法典奉于金国,饲狼以肉,只会让它越来越强大。契丹公主必须是孤的王妃。也只有她是孤的王妃,大历才能号令诸国来盟,共灭如今雄居于北方的金国。”赵荡走了过来,声慈而悠,盯紧如玉,将她逼停在门上:“可能与孤共谋大业,共赏江山的那个王妃,她在那里了?”
这是与张君所述,完全不同的概念。如玉见赵荡越走越近,忽而醒悟过来,他这是在诱惑自己。他无时不在投她所好,她艳羡墨香斋,他便将它送给了她。她心心念念要跟待云学工笔,他便将她请到了府中,教二妮学工笔。
这一步一步,无一不是诱惑。到此刻他将这万里江山摊陈在眼前,不仅仅是个王妃之位,共赏江山,可是唯有帝后才能并肩。泼天的富贵,登极的烟云,他极有耐心的铺陈,慢慢展现在她眼前。
如玉踉踉跄跄转身,拉开门疾步出院子,寻原径返回,远远便见安康在山正那公房门外正焦急的四处张望。
如玉揽过安康,问道:“山正对你影响如何?”
安康摇头:“大约不怎么好。山正拉着我讲了一大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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