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势就躺到了毡垫上,而她埋头,仍旧去串手中那串珠子。
他歪躺着,可见她长褙子勾勒出的腰线,恰似初见那日,她自马车上下来时一般,纤纤一握,面容仍还是那样的温和沉静。
赵钰无所事事,又不敢相扰,她满身的香气惹得他喉干舌燥,结舌许久,说道:“其实本王只是嘴坏,人还是好的。这个,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
如玉回眸斜佻一眼,噗嗤一笑:“其实我也不是只会哭,相处久了你就会知道,我还会……”
赵钰一把扯着如玉躺下,低声问道:“还会什么?”
她两颊艷红,胸急喘着气伏,果真软似无骨,但不知那一处是否果真如水做成。
如玉心说这也太过了,可天算不如人算,猝不及防的大雪拖慢了行军路程,赵钰还未进那险道天就黑了,他不进,但凡这五百人漏掉一个,走漏了风声她和张君都必死无疑。
“我会跳舞,还会唱歌!”如玉侧身一个滚,赵钰随即皱眉。另一种可能性在他心头跃跃欲出:夏州统兵张虎,是永国府张震的大哥,会不会他知道张震实则是自己杀的,于是让这小妇人来诱自己入虎口?
在他暗浮着杀气的眼神中,如玉坐了起来,撩起丁香色洒腿裤的裤管儿,将那一串银铃系到腿上,低眉,回头,问道:“要不要看我跳舞?”
她两只天足,上下交摆着,撩的他心猿意马,但内心还未失去理智:“这可不是跳舞的地方。”
如玉忽而趴起来,低声道:“如此寒夜,我欲一歌以慰愿意陪我去看趟亡国契丹的将士们,答谢你千里相送的好意。”
赵钰翻身坐起来,仰天大笑:“一舞就想谢我改变行军路程,你未免想的太过轻巧!”
她默的许久,甩了帘子,低声道:“冤家!”
“我才是公主。我勤勤苦苦练了半个月,遮着薄纱在云台上跳舞,最后西辽人跪拜的却是另外一个姑娘。”她撩起裤管,手指轻剥着那串珠子:“我是被张君带出渭河县的,这个只怕你们都知道。也许于男人来说,女人不过玩物,但于女人来说,那点情份便是再造之恩,所以我愿意为了他而隐瞒掉自己的公主身份。”
赵钰一掌将张君打的半死,又在他床前将他气的吐血,也许他那一天果真玩的太过了,但张君玩他那一手,便是杀上一百回也不为过,只是男人之间的事情不足与女人言。
“对不起!无论东宫那一回,还是永国府那一回,皆是本王的错。”
见如玉勾唇望着自己笑,以眼神赞许他继续说下去,赵钰又补了一句:“本王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认错,你得记好了!”
“冤家!”她重复了一句。
“本王真不是坏人!”赵钰重复了一句,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也许他在女人身上确实太过粗鲁。但人与人之间便是如此,敌对的双方,看到的全是对方所表达出来的蛮横与凶狠,徜若化敌为友,便会看到对方的善与温和。
“冤家!”如玉重复着。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在赵钰吃惊的目光中忽而跃起,笑着跳下马车,问道:“要不要听我唱歌?”
赵钰跟着如玉下了车,摸了几番才摸到自己的靴子,便见她提着裙帘,于雪中裙摆摇曳着,跑过一重重正在卸架支营的士兵,在他们纷纷回头的惊偔中银铃般的笑着。路过一匹载着鼓的马时,伸手卸了那面鼓下来,抱在怀中拍的几拍,嗡嗡作响。
在夏州戌边时,赵钰曾短暂的,狂热的,冲动的迷恋过一个姑娘。那姑娘名叫安九月,是花剌国主安达的女儿。草原上的小野马,泼辣,俏皮,活泼,脸儿红红跃然马上。若不为王妃娶的早,他会求着归元帝娶安九月回来。
当然,当狂热散去,冷静下来,他才发现他喜欢安九月的俏皮活泼,灵跃动人,但绝不可能与她和平处,因为她比他还要冲动,呆在一起不是她打死他,便是他打死她。
而如玉不同。她有安九月的活泼灵动,也有宁王妃的温柔娴淑,她骨子里流着异族的血,却受过中原世俗的礼教。她轻俏,但从不越界,她泼辣,可点到为止。若他果真登极,她将是有朝以来,最完美的皇后。
赵钰一路跟进了一线天中。
*
雪是天然的伏兵场,先是鼓声,震的两侧大雪簌簌往下落着。接着便有歌起,高响入云:马蹄铮铮,旌旗傲首群烟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那如兽而伏的山脊上,沈归微微挪动身体,问张君:“这果真是如玉?”
十二岁初识,沈归断然想不到这高亢激昂的歌声,会是如玉所唱。
张君也在讶异:“按理,她该唱《好姝》的。”
本来,以音为号,证明她将赵钰引进了一线天。这是如玉的嗓音,张君再不能听错,可歌声高亢激昂,唱的却是《无衣》。
但随即他就明白了,天气突变,这种天气下唱《好姝》,赵钰自然会起疑,骑兵扎营一线天外,若不为她如此高亢嘹亮的歌声,是不可能进一线天去看个究竟的。
而骑兵不入一线天,则一切都是徒劳。五百骑兵,跑掉一个都是功亏一篑。
沈归拄剑站了起来,低头星火点点,赵钰手下卸甲搭营的骑兵们,三三两两,正在往一线天处聚着。离得太远瞧不真切,可歌声自下而上,欲彻云宵:乱世锁征程,共赴家国恨!
“张君,你只杀赵钰,乘下那五百人,一个都不要动,我和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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