赟道:“你不是在幼儿园学了英文吗?快打招呼!”
小赟只是个孩子,见着陌生人有点羞涩,嘴里含糊了几句,却被克鲁克山一把抱了过去,他人高马大、抱得又稳,小赟一下子就很喜欢这个叔叔。
仗着被克鲁克山抱在胸前,小赟还想去摸他的蓝眼睛。
不过被陈家蜜眼明手快地抓住了小手,于是孩子又在克鲁克山怀里扭动起来,显得很不高兴。
克鲁克山倒是不太介意,拿了一枝扶郎塞进小赟手里,见他被转移注意力玩起花来,这才对大伯母道:“没关系,我会说中文。”
大伯母简直肉眼可见的整个人轻松下来。
“是家蜜的同事吗?”大伯母拿不准这是什么情况,“之前听说她在和外国公司做生意。”
陈家蜜忍笑忍得快疯了,这才腾出手来介绍:“克鲁克山,这是我大伯一家,你一会儿跟我一个个叫人。这是克鲁克山,有个中文名叫詹荷生,今天上门的就是他。”
什么年纪老大。
什么死了老婆。
这种猜测统统不靠谱。
正主比韩强厉害多了,大伯母有点儿失落,而且这还是个挺神气的外国人,又会说中文,指不定也很有钱。
在她的印象里,外国人都该是挺有钱的。
大伯母见克鲁克山哄着小赟在玩,情绪平静了点,如果新女婿自己有钱,说不定就不贪心陈家蜜的嫁妆了。陈家蜜要是以后去了国外,两个老人指不定还托付给自己大儿子陈春华,既然尽了赡养的责任,这样一来家财就还是自己的。
她这样一想,便看克鲁克山越来越顺眼。
巴不得两人立刻结婚,克鲁克山隔天带走陈家蜜一去不回。
于是大伯母眉眼含笑,看着克鲁克山连连点头,表情满意得不得了。
陈妈拿胳膊肘捅了捅陈爸,低声问道:“你嫂子抽风啦?”
人家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如今这做大伯母的却不知道在满意什么。
“我怎么知道?”陈爸眼里的女儿一切都好,找到克鲁克山可说是命中注定之事,今天自家这番风光真是苦尽甘来、扬眉吐气,“兴许是为我们家蜜高兴,以后陈家就会越来越兴旺。”
陈妈不想扫他的兴,她才不觉得对方会这样好心。
陈春华媳妇倒是很主动地进厨房帮陈妈干活,陈妈做菜很是拿手。锅子里还炖着汁子浸润烤鸭,边上是她刚刚装盘的红烧肉配煮蛋,云市本地的菜色也是少不了的,男人们帮着在院子里支了个圆桌,满满地再摆上三鲜春卷、烧云腿、坛子鸡和三丝干巴菌。
陈妈怕克鲁克山不敢吃鳝鱼,特地做了响油鳝丝,汤汁还能拌米线吃。
上门拎来的白酒,直接就被那老爷子起哄着开了封。
他在帝都的时候,被老婆景老师管得很严,因为高血压的缘故,逢年过节才能喝上三盅。就那拇指大的小杯子,那老爷子简直馋得眼睛滴血。
如今天高皇帝远,虽然儿子那东贤对着陈家蜜耳提面命不能让老爷子多喝酒,但是今天这种难得的场合,过量也是可以过那么一点点的嘛,那老爷子眼巴巴地看着陈家蜜,陈家蜜于是主动给他满上个玻璃小酒杯。
这下那老爷子几乎乐上天了。
大伯母和媳妇专心给小赟喂饭,陈妈和陈家蜜忙着端菜。
男人们便在桌前推杯换盏起来,那老爷子坐在首位,喝了两口酒就嚷嚷要做证婚人,陈爸和周刚自然是卖面子的,何况那老爷子本来就面子很大,不说退休前的级别,就是在月季花圈都是老字号招牌。陈春华逮着好烟好酒,闷声发大财,只管吃不管说话,而陈明华还帮着陈妈跑个腿什么的。
韩强自始至终话不多,半晌拎起白酒瓶子问克鲁克山:“你能不能喝?”
白酒跟洋酒不一样,但克鲁克山是决不能怯场的:“能喝。”
陈家蜜端着新添的一碗红烧肉出来的时候,一看克鲁克山的表情,心想“坏了”。
他和韩强两个人不知道喝了多少,但是克鲁克山整张脸都红了。
喝一喝也不是坏事,中国人的酒桌文化嘛,一醉就泯恩仇了。
她过去拍拍克鲁克山的肩膀:“别只喝酒,吃点饭。”
陈家蜜主动拿了韩强的碗去添饭,克鲁克山拿着自己的碗跟在陈家蜜后面,菜都上桌了,陈妈也去吃饭了,锅里除了白米饭在冒热气,厨房里没有旁人。
装了一碗饭之后,陈家蜜对克鲁克山说:“碗拿来。”
克鲁克山却抱着碗不给。
“闹什么别扭?”陈家蜜觉得有意思。“快把碗给我。”
克鲁克山刚才是硬着头皮跟韩强在喝酒,如今和陈家蜜私下独处,顿时被酒劲激发了满腹委屈:“不是亲朋好友看新女婿吗?为什么那个韩研究员也在?”
亲朋好友,韩强不就是那个友吗?
所以只要是四个字的,克鲁克山就听不懂?
文化代沟又来了。
“韩强是我们一家人的朋友,”陈家蜜靠在灶台上谆谆教导克鲁克山,“而且当初我和韩强之所以会相亲,就是我妈牵的线,如今也是我妈叫他来吃饭,算是最后给个交代外加示好,有长辈出面做人情,韩强以后就不会有别的想法了。”
这就是人情关系当中复杂的一面了。
陈家蜜希望克鲁克山可以自己体会一下。
结果她根本没有猜中克鲁克山在纠结什么。
“今天我才该是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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