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前出现了几年前汪德全第一次进入自己的房间里的景象。一个干净的中年人,不到五十岁的年纪在蓝绸长衫和黑皮鞋以及梳理的整齐的背头显得很年轻。倚在石库门的小胡蝶脸上的笑还嫩涩,看着这个有些绅士的人倒不敢把手里的手帕扬起来。
但她看见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一句话也不说就扭转身子,故意把扭得欢起来,左摇右摆,她不知道是不是能够诱惑这个一看就是有钱的人。小胡蝶走了几步,她没有听见后面的皮鞋声,心里竟然有些失望。她自从站在这个门口,还没有哪一个人能抗拒这种摇摆,旗袍下的已经扭得开了花,但她还是轻轻地扬起了手帕。
后面的皮鞋声踏在木地板上的声音让她高兴起来,她放慢了脚步,感觉到他已经挨着自己的,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女孩子拿出了早就成熟的身姿,故意停了下来,弯下腰,像是捡什么东西,偷偷看了一眼汪德全,看到他的眼睛开始眯着,眼神里透着些许猥亵,她笑了。
她知道这只老狐狸上钩了,她打开门,斜倚着,把一条纤细的白腿露出来,可是一看到脚上的绣花鞋赶忙就收回去。是不是太土了,明天自己要买几双皮鞋。她见过官太太和小姐穿的皮鞋,光光亮亮的很好看,还要上那种闻起来很臭的油,可是擦上去亮的像镜子,能透出人的影子。
汪德全显得很扭捏,并不像那些嫖客一样见就流口水,然后就拉着自己赶紧进屋,然后连口水都不喝就脱衣服。他站在门口似乎等着小胡蝶请他进去,就如拜访一样,小胡蝶看了就“扑哧”笑了,一扭身就进了屋子,坐在圆凳上,正对着门口的汪德全。
汪德全是无意识听到关于小胡蝶的。那是两个苏州人,一个说:“侬晓得不了,那个小胡蝶太水了,年纪也小,睡在上面真爽,就像在水上飘。”
另一个说:“捣糨糊,这样的囡儿还做那行当,是不是卖相勿灵光(长得寒碜),就是一身皮光?”
那个说:“去了侬就晓得阿拉说的是不是真的,不仅是皮光,就是那,足够侬吃一个时辰,还有那,侬讲讲,一个小小年纪的囡儿,怎么就那么大,几口都吃不过来,不要太软呀。”
另一个说:“侬不要在讲还琴棋书画样样通,讲的和赛金花似的。”
“赛金花我没有见过,可是小胡蝶见过,这辈子算知足了。”
“侬没想娶了做妾?何必让伊做那营生?”
“瞎讲八讲,我当然想,可是我家已经又四个母老虎,哪一个我惹得起?”
……
汪德全听着也就是笑笑,家里的三个老婆让他已经吃不消,小翠已经每次都埋怨他,说他去小柔的房里多了,来自己的房里少了,时间也短,连碗汤还没喝完就走,在肚皮上还不到一支烟的功夫。
汪德全烟吸得不是很多,现在喜欢吸“美郎牌”,每个烟盒上都有着不同的女人,赤着身子,有的露的是后背,只能看见,有的露得是前胸,但是sū_xiōng都是外国的,或者菲律宾的,看着眼馋,但吸不到嘴里。小柔就轻轻地笑着说:“德全,是不是看着那些女人就不想阿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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