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上才给陆爸说自己有了喜欢的人,现在,步澜鉎就把她带到了他妈妈的坟头上,陆泱泱心情有点儿微妙。
“妈,这是我喜欢的小姑娘。”他牵着陆泱泱的手,笑了一下,“这是我妈。”
墓碑上有照片,照片上的女子眉目如画,笑得甜美可人。
原来步澜鉎的五官长得像他妈妈。
将准备好的一束百合花放在了墓碑前,步澜鉎捏了捏陆泱泱的手心,“以前我都是一个人来。”
“这里是我妈的老家。”
“外公外婆很早就去世了,我妈九岁就一个人生活,她以前老说她运气好,遇到好心人,资助她上学。”
“她考上大学,大学四年的学费也是别人资助的。”说到这里,步澜鉎顿了一下,“那个人,就是星辉那老头。”
星辉那老头?
陆泱泱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那就是步澜鉎他爸爸。
“我妈姓余,其实我原本叫余鉎。”
三十多年前,网络没有这么发达。余鉎的妈妈根本不知道,那个风度翩翩学识渊博的好心人,身份背景那么厉害,而且并没有离婚。
如果拿到外界评判,余鉎的妈妈其实都能算是小三,只是她自己并不知情。后来她怀孕了,高高兴兴告诉他,他倒没让把孩子打掉,只想继续养在室外。
余妈妈当初陷在爱情和感激里变得很傻很天真,可她本身不笨,是那时候的女大学生,在对方从不提和她结婚之后,她心里头就有一些明白了。
后来弄清楚事情真相,还被老头妻子找来的人羞辱了一次过后,她回了x县,一个人把孩子养大,其中艰苦自不用说。
“十多年后那老头生不出儿子了,突然查到还有个儿子在外头,又回来跟她抢儿子。”步澜鉎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有点儿飘忽,雨停了,外头有了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他的声音很轻,都有点儿听不真切。
“她性子软,容易被欺负,心事都藏起来,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那时候我还什么都不知道,生日在外头跟那些兄弟玩了一天,到晚上才回家。结果……”
结果她跳了楼。
自那天后,他就有了晕血症。
步澜鉎跟那家人一直不亲近,关系不冷不热的,最近两年才稍微有所缓和,老头对他还挺不错,但他心里有刺,一直放不下。
他声音低落,情绪一直不高。左手已经揣在了兜里,摸到了烟盒,但不知为何,他没把烟摸出来点燃。
手指在烟盒上摩擦了两下,步澜鉎将手拿出来,手指在陆泱泱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发什么呆?”
陆泱泱听了步澜鉎的故事情绪有点儿低落,正伤感呢,哪晓得他突然动手弹她脑门,她用手捂着额头,瞪大眼睛看他,嘟囔道:“没发呆,就是有点儿难过。”
捂着额头的手挪到心口位置,还拍了拍揉了两下“心里闷闷的。”
步澜鉎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落在了她胸口处。
今天的陆泱泱穿得一件蓝色针织开衫,里头一件黑色小吊带。
因为以前开始的时候给她的印象不太好,步澜鉎在看她的时候目光一般都集中在她脸上,不会瞥向其他部分,然而现在随着她的动作看过去,他只觉得自己的手也要捂着胸口了。
心跳声噗通噗通,那一瞬间,好似点燃了引线,即将炸开的烟花。
他移开视线,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心境,只是那心湖里有石头投下,荡起了一圈一圈的小圆圈,一丝半会儿也是无法彻底平静了。
他把带来的上坟的东西在坟上摆弄好,又上了香磕了头,等做完这一切,心里头那陡然升起的yù_wàng也消停了下去,只不过那里依旧酥酥麻麻的,好似有蚂蚁在爬。
“走吧。”
这会儿是傍晚,天也放晴了,乡下空气好,天边还出现了一道彩虹。田里有很多水泥电线杆,电线杆上停着不少小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他们沿着田坎往回走。
这里走到停车的位置,要走十几分钟。
雨后的田坎很湿滑也很窄,陆泱泱走得小心翼翼地,步澜鉎原本跟在她后头,看她那一步一步往前挪,索性直接踩在了旁边的田里,这样就能并排着牵着她了。
她在田坎上,田坎湿滑;他在田里,田里地势更低,里头还有积水。
田坎比农田要高出一大截,现在两人的身高就看起来差不多了。手牵着手并排往前走的时候,陆泱泱觉得他把她抓得很紧,手心里都渗出了汗。
明明是很难走的路,她却心中欢喜,希望这道路没有尽头。
那田里偶尔出现的坟包和田坎上的蚯蚓都不再让她害怕。
路边的杂草,熙熙攘攘的油菜花,东一个西一个的电线桩子,还有电线上停着的一对一对的小麻雀,都成了她眼里的百看不厌的风景。
等走到车那边,步澜鉎鞋子裤脚全是泥。
“你裤子?”
“没事,等会儿换掉。去县里把晚饭吃了再送你回去,怎么样?”
回去还得开四个小时车,不吃东西他担心陆泱泱饿。
“好。”看了下时间,晚上十二点以前应该能到家吧。陆泱泱给妈妈发了条微信,说明了一下情况。
下了山,开了半小时就回到了之前他们穿过的那县城,步澜鉎把车停到了路边,那是一条小吃街,路边全是大排档。
现在才七点,小吃街就已经很多人了。
陆泱泱从没想过步澜鉎也会坐在路边摊吃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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