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每迎一个女人进门,也都会问过她。
春蝉一直以为,夫人和谢五郎会一直这么相敬如宾地过下去,夫妻之间,无情无爱也能过一生的,贫贱夫妻,半路时互相埋怨,将爱磨成残缺灰烬,最后也平能平淡如水地过完一辈子。她一直以为,谢五郎对崔夫人,一直也是这么平淡如水的。
可是今日那个影子让她发觉,原来不是,谢五郎心里其实是惦念着夫人的吧。
崔氏凝眸,漫天月光倾洒下满地银辉,她忽然淡淡地说道:“世间好事,纵使多磨,未必能成。十二郎从来不拿我作前车之鉴,太自傲了。”
春蝉不做声了,此时远望,南阁之上巫蘅皎白如雪的影子,宛如游弋而过的一羽白鹤。
而这羽白鹤最终飞落到谢泓的身前,她跪上他的软席,谢泓抚琴的手微微滞顿,他偏过泠然清透的目光,佳人雪肤香腮,娇喘吁吁,满眼春水般荡漾着泛滥的情思。
徐徐地,谢泓扬起唇角一笑,“阿蘅,便这么急着来见你的檀郎?”
月光下的男人那皮肤说不出的白皙,上好的白玉也不能无瑕到此般莹润剔透的地步,四下静谧无人,巫蘅将手臂伸开,像扑蝶一般地笼住这个少年瘦削如竹的身体,谢泓僵住,少年脸色划过一丝不自然,巫蘅终于看见,那抹熟悉而陌生的薄粉色沿着他俊逸的面容一直没入耳梢。
真是……都红透了。
她轻笑,“谢郎这么引人垂涎,原来却还不曾碰过女人。”
谢泓动了一份恼意,僵着身体启唇:“你这个——”他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咦,谢郎这么口拙钝舌起来了?”巫蘅故作惊疑,“谢郎谢郎谢郎——”
她一叠声地唤他,谢泓还是不动,只是脸上的粉色愈来愈深。
巫蘅大笑着倒在他的身上,顾不得矜持,她只是真没想到,堂堂谢氏十二郎,他长到这么大,对妇人的亲近生涩至此,太可爱可欺。
“原来是真的不曾。”巫蘅轻佻地单纯想戏弄他。
她伸出两根手指要挑他光洁如玉的下巴,谢泓垂下眼帘,他盯着巫蘅道:“这是谢氏府第,你仔细被人瞧见,姿仪不端。”
巫蘅听到这话,正色起来,她端庄拘谨地跪坐了回去,这阁楼四面透风,夜凉如水里,眼前的白衣郎君脸色薄红未褪,忍不住又想轻薄他,可惜时辰不对,地点也很不对,她惋惜地叹道:“谢泓你这狡诈之徒。你让我留下作甚么呢,我那么想嫁给你,你放我回去,我也不会逃的。”
她遗憾地直摇头,直叹。
谢泓听到“我那么想嫁给你”已是不禁莞尔,他轻声失笑,俊美的面容仿佛是隐约春风之中初绽的白梅花,清雅而冷香怡人。
“阿蘅,你那么聪明,我可不会信你。”少年狡诈地微笑。
说实在的,这是谢泓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这样的笑容,其实巫蘅知道,上次陈季止邀她入宴之时,听他和王悠之说了那么多事,她就知道了,谢泓这个人真不是一般的心肠腹黑、手段顽劣之徒,那是坏得透顶!
巫蘅无可奈何地垂下眼睑,眼光淡淡一掠,她伸指抚上眼前案几上的瑶琴。一畔焚香冉冉,她一指轻勾,丝弦发出一声颤音。
谢泓眼光微动。
巫蘅忽然定定地凝视着他道,“谢泓,我是不是曾见过你?”
对面的白衣郎君掩着唇咳嗽了一声,继而他朗然笑道:“你我见过的次数还少么?就算少,阿蘅不必忧心,你我以后同住,会时常见的。”
巫蘅黛眉初凝,“不是。”她的印象有些模糊,除却前世一瞥,她的记忆里再没有谁是一袭白裳、俊姿风雅模样。
“好了,只是觉得琴声熟悉,一定是在何处听别人奏过。”巫蘅摇摇头,见谢泓若有所思,她撑开手臂,微微欠身过去,挑着唇角而来,略去了他说的“姿仪不端”四个字,轻柔湿热的呼吸一缕一缕缱绻而来,谢泓不禁意又是脸红,他清咳着将身子微微后仰。
巫蘅眉眼玲珑,冲他撩人而笑,“也许真有那么一个人呢,也许这世上有人的琴声可与谢郎相媲美,也许他正好是个姿容既好、神情亦佳的少年,也许我错过了呢。”
谢泓不说话地飘过眼,只是淡淡一哼。
巫蘅退了回去,笑容变得隐忍起来,谢泓偶尔的孩子气真让人爱不能释。
“十二郎这张琴不错。”巫蘅抚过七弦,见谢泓神色有几分怔忡和悠思,她下意识便问道,“为什么那么任性,说砸琴就砸琴?”
两年前他那时候也不过十七岁吧,现在尚且任性妄为至此,当年有多率然冲动可想而知。
这么想起来,陈郡谢氏对他的纵容,也是一种变相的看重和厚待吧。
谢泓不回答,他施然站起了身,不出意外,这阁楼下果然已经站了些人,簇着头颅正往此处瞧来。
他把手伸给巫蘅,“起来罢,地上湿凉,别入了寒气。”
巫蘅被他轻轻拉起身,她整顿一番北风吹褶的衣袍,两人穿的一般颜色,巫蘅愣愣地盯着自己和谢泓看了良久,才不禁失笑。她可差谢泓太远了。
谢泓对下面张望的人有些不满,他执起巫蘅的素手携她下楼,“请忍耐些时日,我定会给卿一个交代。”
他看不到身后的巫蘅,她的幸福和安适,她悄声说道:“你不离不弃,就是最好的交代了。”
他脚步顿了片刻,深深凝视了巫蘅一眼,然后,慢慢扬起薄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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