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瑾之无意与她纠缠,拂袖而去。
巫娆翘起下颌目光森然地望了眼巫蘅去的方向,阴沉地一哼。
今晚巫蘅也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大约是因为谢同不在的缘故,谢泓的人竟然没有阻拦她,她顺利地掀开帘幕走了进去。
一种仿佛是近乡情怯的感觉填充了心房。她赧然地眨了眨眼,逼退那不住泛起的涩意。
营帐里的陈设极其简朴,不过一张床榻,摆了一副矮几,他正趴在幽幽燃烧的烛火下,外罩着件月白色缀丝锦大氅,手边的笔点出一个拇指大的墨团。一枝粉红的桃花,斜插在玉瓶之中,掷下虚虚几道婆娑的纤影。
巫蘅看着他,泪水一滴滴地坠下。
明明才决定要抽身而退,可是她忍不住,为他担忧,为他牵挂,因为他是那个在她最脆弱最无助时对她好的那个人,她不顾一切地想报答。可是,还能不能够?
泪水落下的声音很轻,还是惊动了谢泓,他睁开眼,巫蘅一惊,下意识要逃窜,左手却被他牢牢禁锢住。
“跑什么?”
声音真的很轻,甚至可以称得上温柔。巫蘅滴着泪回眸,他的脸色很苍白,很令人不忍,她轻声说道:“你的伤还不曾好,夜里寒气重,你该早些安歇。”
谢泓淡淡地笑,“你在关心我?”
“我自然关心……”见他眼底促狭的意味越来越浓,巫蘅顿了顿,一番话卡在喉咙里,出来时,变作愠怒的一句,“不对,谢泓,我来这里,都是你一早设计好了的,是不是?”
为什么庾沉月突然找她骑马,为什么庾沉月带她去城外认识老人,为什么老人偏要让她认他为师,为什么老人屡番劝她来山阴,为什么……
方才还滚着泪珠的双眼,染上了一抹怒意和羞恼,她瞪着他!那神情,像在逼迫他给个说法。
真像对着一个负心人。
谢泓好整以暇地说道:“我若回答一个是,阿蘅是否要活剥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走甜甜甜的路子。
另外,巫蘅要开始反击了)o哈哈哈~
☆、同衾
巫蘅破涕为笑,拿衣袖把脸上的水迹擦了去。一张白皙隐粉的清秀面庞,仿似带露桃花。
原本就知道他这么可恶,巫蘅生气的是,明知他可恶透顶,可她偏偏还是放不下他。
谢泓徐徐起身,巫蘅也跟着站了起来,有些疑惑和猜不透,“你一定对我很失望。上次——”她叹息,“你说了,我不许后悔。”
“你后悔了么?”
她不说话。
谢泓的笑意多了分嘲弄,也不知道是嘲讽她,还是自己,“这便是了,巫蘅,我看到了一个冷漠的你。这样的你,比世上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可憎。可是我看到了,你也知,我并不在意这个。我假意抽身也罢,使计诱你也罢,不过是逼着你,可以对任何人揣着你的冷漠,唯独对我,不可以。”
这还是他第一次说“不可以”,细思来,他对她百般纵容宠溺,还真是一如既往,不曾中道而绝。
谢泓的面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气息也有些不匀。她听得出,他的体力处于稍显透支的状态,她不吭声地将他扶到床榻,挨着他坐下来,双手交握,衣摆牵缠。
巫蘅现在还是个未出阁的女郎,深夜里进入谢郎的白帐,若叫人瞧见了,只怕难免引人诟病。她倒是希望现在谢同在场,把他轰出去,也好过自己主动对谢泓提出来,她也是难为情的,可惜手被这人钳制住了。
她偷偷拿眼觑他,烛火下一张侧脸棱角分明,如圭如璧。
巫蘅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说道:“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原本还称得上正襟危坐的谢泓,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苍白的脸拂开点染的红,令这个谪仙般皎皎的美男子看起来显得有一丝魅惑。
他僵硬地抽开手,“阿蘅。”喉结滚了滚,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巫蘅却一向是个有原则的人,箭在弦上,不能回头,左右是个羞愤欲死,已达目的的羞愤与未达目的的还是大有不同的。
她也没有怎么思考,谢泓只觉得脖颈一凉,身体的反应是最诚实不过的,他全身僵硬,但凡沾了凉风的肌肤一寸寸沁出淡淡的粉。目光直了直,却不敢看巫蘅。
他一直知道自己道行不深,下决心逼迫自己,在男女之事上要更豁得出脸去,可是他今日才知道,原来巫蘅干起这种宽衣解带的事,竟比他更游刃有余,仿佛做过千百次一样。他自是猜不到,巫蘅前世经历过什么。
但饶是巫蘅,在面对心上人,解他的衣襟时,也觉得手心微微地颤抖,她深深地吸气,没察觉到谢泓的反抗,反倒是任她施为,巫蘅顾不得娇羞作态,纤细的长指挑开他的月华白的前襟,呼吸的声音在这一刻分外明显。
他的皮肤真好,白得像不经雕琢而天然光滑的冷玉。
但是,随着那一道箭伤裸出来,巫蘅手指一颤,她不敢动了。结痂的壳到现在也不曾落,幽昏的灯火里是黯淡的深红,当时伤得一定很深,听说他还落到了江里……
谢泓只觉得手上一滴冰凉,他叹了叹,抓着她的手覆住自己的伤口,“我不疼的。”
可她疼啊。
密密匝匝的那种疼,像被捣杵将心捣碎了又用丝线缝合的疼痛,一瞬间可以夺去呼吸。巫蘅不想流泪,可是她控制不住。
这一世,她从来没敢想有什么一心人,有谁值得她付出真心,遇到谢泓以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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