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干嘛这么惦记人家的东西?”
虞绍珩扣上那盒子,悠悠然道:“当年两国交兵的时候,他家里人肯定也没少偷我们的东西。”
苏眉原想着这个叫鹰司的扶桑人多半是绍珩父亲的朋友,此时看他的态度,却又不像,“这位鹰司先生是你父亲的朋友吗?”
虞绍珩果然摇了摇头,捏着她脸颊上笑道:“他送你什么你都不用太领情,他欠我的多着呢,我小时候,他绑过我的票。”
“啊?”苏眉一愣,不知他这话是字面意思,还是另有所指。
虞绍珩揽过她的肩,轻抚着道:“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小,他们想用我和我母亲,胁迫我父亲。”
他口吻轻快,如玩笑一般,苏眉却听得面色沉重:“后来呢?”
“后来我父亲找到我们了啊。只是这位鹰司先生运气不好,被我父亲的人扣住,关了好些日子,我父亲有时候得了空,也去跟他聊聊天,后来仗打完了,就把他放回去了。”
“那他怎么对你这么客气?”
“他当年抓我,行径虽然可鄙,但并不是为了私怨,而是为了他的国家;现在他对我好一点,一样是为了他的国家。”
苏眉只觉得个中关联难合常理:“你也不恨他吗?”
虞绍珩摇头笑道:“如果你觉得你恨一个人,那一定是因为他伤害了你,你却拿他毫无办法。当你有能力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就不会恨他了——你不会去憎恨一个没有能力冒犯你的人。”
苏眉沉吟着点了点头,“你这话说得不错,可如果是我,恐怕我还是没办法和这样的人做朋友。”
“他不是我们家的朋友。”虞绍珩洒然笑道:“可很多时候,敌人要比朋友还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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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禅院檐下,滴雨如帘。
高峻朴雅的佛塔和云蒸霞蔚的绯色花树尽数浸润在涳濛雨雾之中,枝条柔曼的垂樱蓓蕾初开,红绡满树,倒映在雨线飒飒的一池碧水之上,庞大的花冠半覆了水面,艳影浮光,如神姬作舞,天地无声。
她默然看了许久,终于噙着笑,转眼看他。
他察觉了,勾着她的手指轻声问:“你又看我做什么?”
苏眉面庞泛红,却并不躲避他的目光:“我在想,原来两个人在一起,什么都不做,也很好。”
虞绍珩握着她的手,牵到唇边轻轻一吻,他本想说
“做点什么会更好”,可转念间便抛下了,“你说的对。”
他凝眸望着她温存一笑,声音也像这春日傍晚的雨意:
“平安朝的时候,扶桑宫廷里有个女才子,叫清少纳言。她说,在月光非常明亮的晚上,极其鲜明的红色的纸上面,只写道’并无别事’,叫使者送来,放在廊下,映着月光看时,实在觉得很有趣味。
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本来——就’并无别事’。”
此时,有盛装赏樱的和服女子撑伞而过,他见苏眉追看了一眼,便道:“你要是觉得这衣裳好看,我也叫人找来给你试试?”
苏眉轻笑着摇头:“好看是好看,可是走起路来好像很拘束的样子。”
她见虞绍珩含笑望着自己,想了一想,柔柔笑道:“要是你喜欢,我就试一试。”
虞绍珩赞赏地揽住了她,“不用,脱起来很麻烦的。”
苏眉闻言,睫毛扇了一扇,垂眸一笑,没有说;虞绍珩掬着她笑道:“哎-哎-见过猪跑的人不一定吃过猪肉啊。”
苏眉“扑哧”一笑:“你这比方打得好煞风景。”
虞绍珩笑道:“我要是说我以前在这里读书的时候,一个女朋友都没有,你信不信?”
苏眉抚弄着他胸前的扣钮,盈盈笑道:“你说的我都信,可是你说过的话,你自己要记准了,免得以后穿帮。”
虞绍珩抱住她,目光灼灼:“你放心,我既然骗你,就一定骗你一辈子;差一天,一个钟点,一分钟都不成。”
39、(一)
叶喆卯足了劲头要闹虞绍珩的洞房,一听说新郎新娘逃了席,酒杯一丢,就扯了唐恬和一班爱热闹的往酒店去,谁知房门一开,被他们堵在里头的却是个连中国话都说不利索的扶桑人……绍珩听他咬牙切齿地数落,微笑着点评道:“你们被他骗了。井川的中国话说得很好,要不然怎么会派他来领馆做武官呢?”
叶喆作势“啐”了他一口:“我们是被你骗了!你,一点儿义气都没有,之前咱们都是怎么说的?”
虞绍珩坏笑着道:“行了行了,虽然我这婚是结完了,你可还没有呢!你要真觉得不过瘾,回头你结婚的时候,我叫他们好好跟你闹。”
“嘿,你这个得了便宜卖乖的劲头!”叶喆用手肘在他肩窝上虚捣了一记,“不过,你一早跑了也对,省得听那帮碎嘴的翻闲话。”
“什么闲话?”
“夸你虞大少爷青出于蓝胜于蓝呗。”
叶喆耸了耸肩,忽然有些不放心地问道:“哎,你不用去厨房看看啊?”
虞绍珩笑着摇了摇头:“眉眉说不用。”
“她说不用就不用?”叶喆犹疑着道,虽说他名义上是同唐恬来贺人家新婚夫妇“乔迁之喜”,实则是一听说虞绍珩夫妻俩从栖霞官邸搬了出来,就盘算着以后自己有了个蹭饭的地方。他想着虞绍珩厨艺了得且在饮馔上颇为挑剔,从栖霞带出来的厨子一定有过人之处;不料今日一来,却是苏眉自告奋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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