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先生的《明月三千里》,上上之作。”
何遠并不是个很出名的书法家,可这幅作品却排在第六十二位,自然也算得佳作。
“《书谱》上面说:明月三千里,长蛇落九天。可是这些字排得那么直,完全没有长蛇的样子。”小虎又一次点中了要害,直点得蔡掌柜哑口无言,只好又拿过几幅来,结果均被他一一道破。
小虎在看字,霏霜在看小虎。他光滑无瑕的脸蛋上意气风发,一双招子里闪着锐利的光芒,正如同盘旋天空的猎鹰发现了地上的猎物。
霏霜好奇地问道:“你怎么懂得那些黑话?以前也做这行?”
☆、扶桑树下
“不,只是经常去这些地方。”
霏霜眨巴眼睛,一个小乞丐能经常去这种地方?
小虎好像意识到自己失言:“我是说,常到这些地方讨生活。”然后马上把话题转开了去:“我看这些仿书还是很疏松平常,应该不是我们要找的。”
“你继续挑刺,挑到他们把镇店之宝拿出来为止。”
结果出乎霏霜意料,等到第十二幅字帖也被小虎点破后,郝掌柜擦着额头上的汗,拱手作揖道:“两位客人,小店是小本经营,还望两位高抬贵手……”
一句“高抬贵手”说得不卑不亢,说明他还有后招。因此听得他说“送客”的时候,小虎不慌不忙地与霏霜随着仆从缓缓出了宝缮斋。
方才行出几步,前方有人迎面匆匆走来,像是计划好了似地轻轻往小虎身上一撞,怀里掉出一方丝帕来。
那人头也不回,一面道歉一面匆匆而行:“对不住,对不住……”
两人捡起丝帕一看,虽然摹仿得不算□□无缝,但比起店中刚才的那些已是高出许多。更重要的是,上头的文字正是《顿首州民帖》的内容!
“我们跟上去瞧瞧。”霏霜跃跃欲试。
“恐防有诈,他怎么知道我们来找这帖子?”小虎觉着不妥,又唯恐那人走远错失机会,便道,“你在这,我去就好。”
眼见那人就要消失在拐角处,小虎话没说完,已经拔腿跟上。
他从人声鼎沸的集市一路跟到寂寥无人的城东北角,再一看已经不见了人影。
霏霜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虎回过头来:“不是让你别跟着的吗?我觉着这里不大对,还是先走吧。”
霏霜嘻嘻一笑:“小师弟,你是找不到他们的地儿吧。”缓缓朝地上用碳渣写了半个“缮”字的门前走去:“你看这儿不是写着字嘛,里头肯定就是他们的老巢。”
霏霜胸有成竹,一心想着快快把伪造字帖的幕后高手找出来。也不顾小虎阻拦,就要推门而入。
就在触及柴门“咿呀”响起的那一刻,头顶上不知什么东西“刷拉”一声尽数倾泻下来。
“师姐!”
霏霜只听得这一声喊,身子像他紧紧搂住,眼前只见白茫一片,鼻间飘起些醺然欲醉的味道。
身体变得软绵绵地,在半空中荡呀荡呀,不知要荡到何处,直荡得眼前的景象支离破碎。
那些支离破碎的面目背后又浮出一张脸来。
那是小虎的脸,似乎嘴里紧张得在说些什么。
而后他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远,好像再也见不着的样子。
浮光搅得眼前的面容波动不安,直到被黑暗的漩涡悉数吞尽。
等她恢复意识后,什么也看不见,应该是被蒙上了布条,嘴上也被布团封得紧紧的,只能“伊唔伊唔”地发着声音。
她努力让身子动起来,细细的绳嵌入肌肤里头,疼痛的感觉从腿间、臂间传来。越是被勒得紧,越发地想脱开去,挣扎也愈剧烈。她发觉自己竟是与另一人背对背绑着,那人散落肩膀的短发钻得她有些酥麻心痒。
背上被什么东西划过,这股酥麻的感觉更甚。
等等,他划得极有节奏,像是在……写字?
她静下心来,仔细地体悟着那是个什么字。
世界沉默得可怕,然而那两字却让她稍稍心安,原来他写的是:“师姐。”
后面那人是小虎了,他还能写字,说明尚且平安。
霏霜活动活动手指,摸索着抵到他的背上,写道:“何故?”
小虎答:“陷阱。”
霏霜懊悔地低下头,以前还老说小虎冲动来着,这回儿却是自己着了道。
小虎又往她背上写道:“别怕。”
真是没脸见人,还得小师弟来安慰自己,必须拿出师姐的样子才行呀,于是她写道:“你也是。”
没想到人家的不怕是有理由的,不像她这般随口一说,他又写道:“路留记号,待援。”
霏霜起初还认不出这么长的字来,小虎不厌其烦地写了三遍,她才终于明白过来。
等等,他还能留记号,是不是没被蒙上眼睛啊?便问:“你能看见?”
“是。”
“城外哪?”
“扶桑下。”
颍川城外的山头里有两棵依傍而生的桑树,树枝繁茂,盘桓十来丈,远望犹如相互搀扶,当地人戏称其为“扶桑”。山脚下是押镖走商的必经之路,石世龙头几天与两人路过这里时随口介绍了一番,小虎便记在心里。
她又问小虎:“有多少人,看着我们?”
虽然字很多,可她写一遍小虎就认出来了。
对方答道:“没。”
霏霜觉得古怪,把他们两人丢到这荒郊野岭的究竟是要做什么?
小虎又写道:“起来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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