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俜一看他这匆忙焦灼的神色,就知道跟贺兰山那边有关,赶紧放下账目,低声道:“是不是宁夏那边有战报传来了?!”
宋梁栋抹了一把汗,点点头,小声道:“才传来的消息,这会子估计刚到皇上手中。苏总兵在贺兰山惨败,七万大军只剩几千人,据说是苏总兵身边出了奸细。宁夏巡抚已经呈上折子,此刻正将苏总兵押解回京,顶多再过半个月就会抵达京城。这几年来,本朝还没打过如此惨烈的战役,苏总兵恐怕是凶多吉少。我在锦衣卫衙门那边没见着世子,估摸着他已经回了府中,我得赶紧告诉他,趁着文武百官还不知情前,让他想办法跟皇上那边求情。”
伶俜闭了闭眼睛,心中叹了口气,苏凛到底还是没逃过一劫。
她想了想问:“知道细作是甚么人么?”
宋梁栋摇摇头:“这个还不清楚,估摸着还要等苏总兵被押解回来调查。”说着重重叹了口气,“苏总兵十五岁从戎,打过无数胜仗,百姓都称其为常胜将军,曾为朝廷立夏汗马功劳。先前鞑子在边关肆虐,苏总兵从浙江调入宁夏,那边才安稳下来。谁承想会发生这种事。”
伶俜沉默无言,她当然也听过苏凛的威名,但此时不是感慨这些的时候,她赶紧领着宋梁栋去了松柏院。
此时这僻静的小别院,安静如水,半点动静都无,她站在月洞门口唤了一声:“世子!”
福伯从里面走出来,看到是她,道:“小夫人,国公爷那边传话,世子刚刚去了国公府。”
宋梁栋皱了皱眉:“莫非国公爷已经得到了消息?”他也不敢耽搁,道,“不管知不知道,我这就直接去国公府找人。”
说完提着刀,直接从角门处的围墙一跃而起,翻了出去。
伶俜转头看着消失的矫健身影,有些懵懵然地眨了眨眼睛。
宋梁栋去送了信,伶俜却不敢离开,一直在松柏院等着。直到二更天,角门处才传来敲门声,伶俜赶紧跟着福伯去开门。
月色下的沈鸣,冷冽的脸上带着些疲惫的颓然,看到福伯和伶俜,也没出声,只默默进门。伶俜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道:“世子,表姐夫过来给你传消息,我已经知道发生了何事。现在当务之急是在百官得到消息之前,先跟皇上求情。”
进了屋子里,沈鸣颓然地坐下:“外公早几天前就收到舅舅发来的消息,担心我难受,今日才告诉我。舅舅在信中说,让我们不要为他在皇上勉强求情,打了败仗就是他的责任,这谁都不怪不了。”顿了顿,又道,“舅舅一直是铁骨铮铮的男子,七万大军几近覆灭,恐怕受不了这番打击。”
伶俜想了想,上前蹲在他面前,握住他冰凉的手:“世子,胜败乃兵家常事,但舅舅这次败仗明显大有蹊跷。打了败仗咱们可以认,但就怕有人做文章,污了舅舅的名声。我听表姐夫说这回是因为舅舅身边的奸细,若只是军中奸细倒是无妨,这通常难以避免,可若是舅舅亲近的人,尤其是枕边人,那舅舅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沈鸣神色大震:“你是不是听说过甚么?”
这当然不是伶俜听说的,而是上辈子的经历,苏凛的那位侧室,跟着一起押解入京,后来被审讯出原来其父亲为鞑子那边的一个参军,是故意安插在苏凛身边的奸细。
她想了想,道:“我只是上次听四殿下说京城要起风了,最先刮的就是你们苏家,才想到这一点。舅舅行军这么多年,从未遇过如此惨败,偏偏就发生在这时候,恐怕是有人故意陷害。而舅舅身边这个侧室是去年底才进的门,恐怕是最好拿来做文章。”
沈鸣皱眉沉思片刻,点头:“如今只能等舅舅和那位侧夫人被押解进京后,在三司会审之前,我要先找到那位夫人问清楚。若是真有问题,我只能先先下手为强。”
伶俜见他神色真露出一股狠厉之色,竟然莫名有些欣慰。
伶俜想了想又道:“还有韩子临的事,你找个机会禀报皇上,这样一来,他收到宁夏巡抚韩子洲参你舅舅的折子,恐怕也会多考量几分是不是夹带私怨。”
沈鸣点头:“这个今日在国公府,我和外公也说起过,虽然不打算替舅舅直接旧情,但这件事还是应当去禀明皇上。不过我自己去禀明可能会适得其反,已经让四殿下帮忙传话。”
伶俜有些愕然,依着传闻中皇上对四皇子的厌恶,他禀报上去真的有用?
沈鸣看出她的担心,解释道:“放心,四殿下不会专门去传话,不过是找个机会,拐弯抹角让皇上知道这件事罢了。”
想到宋铭的行事风格,伶俜倒也不怀疑他能处理好。
沈鸣说完这话,又看向她,紧紧攥住她的手道:“这回多亏你提醒我,不然舅舅恐怕真的会成为千古罪人。”
伶俜摇摇头:“朝堂的事,我一个后宅女子,不是很清楚。但我也知当今圣上,同样是踏着兄弟的尸骨上得位,恐怕他的儿子也不会安守本分,等着太子顺顺当当继承大统。一将功成万骨枯,舅舅和他那七万部下,不过是朝堂争斗的牺牲品。国公爷是太子太傅,一直辅佐着太子,儿魏王又是你父亲的表外甥,你夹在这当中,恐怕会很难做,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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