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在前面了,霍丞把鞋子捏紧,顺着草地往坡下滑。
果然宁蝶坐在坡底的一个凸出的石块底下避雨,而她身上的旗袍和大衣对比霍丞没有好到哪去,同样是完全水里捞出的模样。
“宁蝶!”他喊道。
宁蝶没料到会是他来这里,她本是打算直接回和林莱玉约好的地点,下起大雨,哪知她迷路,越走越错,竟一不小心从坡上摔下来扭伤了脚,只好坐在这里等林莱玉过来找她。
霍丞跑到她面前,蹲下身子和她视线齐平,他看她冻得打颤,忍不住把人抱在怀里,仔细确认宁蝶没事方松开宁蝶,他瞧见她那只丢了鞋子的右脚脚踝处肿得老高,鞋是不能穿了,霍尘小心地查看伤势,用拇指轻按,听到宁蝶疼得倒吸冷气,他眉头紧皱:“是骨折。”
他们身后以及头顶,正是一座矮山。
联想到之前村民说的话,此地不宜久留,霍丞道:“我背你回去。”
说着把他转过身把宁蝶的手搭在自己肩上。
宁蝶脸上发烫,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可能会有点重。”
“怎么会,”霍丞说,“你身上除了那地方哪里有多余的肉。”
宁蝶粉拳往他背上一捶,这人说话老是不正经。
霍丞按住她,难得是一脸宠溺的笑,“上来吧,你的脚伤严重。”
宁蝶点点头,正要重新搭上他的肩,她听见身后头顶上有轰轰的奇怪声响,不待她转头去看,霍丞宽厚的怀抱便将她牢牢抱住,他沉稳又有些急迫的声音压在她耳边:“小心!”
她被霍丞带得就地一滚,那轰轰的声响就从她的脸侧消失到远处——
滑石了!
仅仅是几秒钟的事,若不是霍丞反应快,他们两人此时怕是已成了那块大石底下的肉馅。
宁蝶惊魂未定,连忙起身,霍丞那搭在她腰间的胳膊顺势无力地垂落。
“霍丞,”她困惑地转过脸,猛然看见霍丞的额角上止不住地在冒鲜艳的红血。
霍丞在抱她躲开的时候,额头没能避开地面的碎石。
天上的雨依旧是没有减弱的趋势。
“霍丞——霍丞——”宁蝶手足无措,她用帕子给霍丞止血,浅色的帕子瞬间被血染污,又被雨水冲刷成稀释的红。
“你醒醒啊!”宁蝶急得喊道。
她一直十分讨厌眼前这个躺在自己面前男人,若没有他,自己前世不会过得那么槽糕,若没有他,她这一世万不会这么多的麻烦。
可是在霍丞为了救她生死未明时,她心底升起的竟是前所未有的恐慌。
而霍丞却做了一个梦,轻纱帐子的古典大床,他披着军装而归,站在那个床前,竟迟迟不敢掀开帘子看床上的人一眼。
伺候他们屋子多年的丫鬟兰芯冲过来捶他的胸脯,哭喊着把小姐还给她。
是啊,她能向自己要还宁蝶,可是自己该向谁去要回。
岳丈低吼要下人把兰芯拉开。
他一步比一步走得艰难,靠近帐子,他掀开帐子的手颤得不像话。
教他阻击的师父说过,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无论何时,这握抢的双手一定不能发抖。
他众驰战场数年,深刻地牢记这句话。
明明还差一点,他已经把岳丈送上将军的位置,再差一点,他就可以击败霍柏,以霍家堂堂正正的二少爷的身份认祖归宗,再不用担心有人威胁宁蝶。
可她怎么能丢下他一人离开。
那种失去挚爱,痛彻心扉的感觉排山倒海,霍丞捂住胸口,不等他掀开纱帐,一口鲜血溢出嘴角,再接着冲破牙关。
耳边是一片疾呼声,他踉跄倒退两步,眼前陷入茫茫然的黑暗里。
再睁开眼睛,他回到十八年前他的少时,母亲作为身份卑微的姨娘要被大夫人赶出府的当天。
一切都重新开始了。
但他数年来始终会梦到宁蝶在他眼前病逝。
这个梦又一次来临,霍丞猛地惊醒过来,闯入视线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和一盏简单的白炽灯。
“总算醒了,您昏睡了一天一夜。”在旁边说话的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霍丞“嗯”了一声,问身边站着的李皓,“这里是哪家医院?几点了?”
李皓继续道:“这里是并州最大的医务所,现在早上十点,因为您身上的病情紧急,只能先就近诊治,待情况好转,再回西南。”
霍丞没有再说话,他缓慢地坐起来,他身上换上的是医院标准的蓝白条纹的病服,头上的伤也已用纱布包扎好。
“您这边的意外我已经派人封锁消息,崔府绝打探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李皓说完,又道,“宁小姐的脚伤处理过了,她急着赶回西南,和剧组的人乘同一班列车离开。”
霍丞面无表情的神色方破裂,露出一抹极淡的失望,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李皓顺从他的吩咐,正要出去时又转了步子方向,回来道:“宁小姐临走前留下电话号码,说您如果醒了,务必让我给她回一个电话。”
霍丞冷着脸,“这种小事你自己去处理。”
李皓不急,“我们的人去林中找到您时,宁小姐趴在您身上哭得十分伤心,想来心里对您的病情非常牵挂。”
恰似冰面迎来暖春,霍丞眉头一挑,“卡着她回家的点打过去,说得越严重越好。”
李皓微微一笑,他家老板这是故意要吓唬宁小姐,报她这不辞而别的仇呢。
晚上掐着钟表,李皓如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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