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宣纸铺了开来,用墨玉镇纸压着。提笔的人却迟迟下不了手。研墨的人也好像有些漫不经心。
最终,柳睿把笔放下了,道:“小福,你来给我写。”
安明儿摇摇头。轻声道:“睿哥。现下,不合宜。”
他是要写祭花神的祭文。到时候拿出去,必定会让瓷帮的人看到。现下外面正有人传言他们吵起来了,若是此时她代他拟写,传出去,只怕不好。
柳睿眯起了眼睛,又提了笔,低着头看着宣纸,语气平淡得感觉不出情绪:“你这么做。不怕毁了今晚的大宴?酒楼的声誉恐怕也不好。”
安明儿低声道:“我也是没有办法,时间不多。”
他在想,到底是什么事,让她宁愿赔上醉鲤山庄的声誉。也要追究到底。
心里隐隐又有些不舒服。她也是为了醉鲤山庄才不肯嫁他的。如今看来,他的位置到底在哪里?
他又把笔放下了,心下烦躁,把镇纸一推,道:“不写了。”
闻言,安明儿也不研墨了,细心地替他把还空无一字的宣纸整理了。她道:“不想写就先不写吧。反正不急的。”
柳全儿在外面叫了一声:“少爷。大小姐。”
安明儿立刻抬起头,道:“进来吧。”
柳全儿得了声,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进来。他最近衰运罩顶,人也变得畏畏缩缩的。行了礼,这才道:“大小姐,柳鸿到了。”
**武卫皆是柳姓。
柳睿皱眉:“柳全儿,你什么时候去跑腿了?这种事情还要你来通报吗?还是说你就喜欢跑腿?”
闻言,柳全儿登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按理说这通报的事儿轮不到他,柳鸿要见也不用再通过他通报。只是他最近倒霉多了,格外小心罢了。没想到小心又成了错。当下他便跪了下去,简直要带了哭腔:“小的知错了,少爷息怒,千万别贬小的去跑腿……”
柳睿当然是故意拿他撒气的。此时便哼了一声,道:“横竖你最近成日闲着没事干,去跑跑腿也不错。”他说的是他帮洪吟雪找药的事,纯属没事干,干了就惹祸。
眼看柳全儿真的要哭出来了,安明儿忙拽了拽柳睿的袖子:“睿哥……”
柳睿由着她拉,只道:“这奴才最近是皮厚了,是该教训教训。”
安明儿急了,也不敢怎么样,只好轻声劝:“睿哥,柳全儿好歹跟了你那么多年了。他已经知错了,你也不要太苛刻了……”
听到她的措词,柳睿皱了皱眉头,道:“你是觉得我太苛刻了?”
“……没”,她好像有点解释不清,只得道,“求你手下留情。”
柳全儿抬起头,殷切地看着她。
柳睿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低斥道:“放肆!”
柳全儿登时吓得身子都软了,一下子明白自己这次是躲不过去了。先是撞在了少爷枪口上,又冒犯了大小姐,这下搞不好会被直接贬去做门房。
他又惊又吓,索性左右开弓开始甩自己的耳刮子,声音清脆,第一声就吓了安明儿一跳。他一边甩,一边带着哭腔道:“小的该死,小的该罚……”
安明儿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阵仗,她一急,喝止了几句,无奈柳全儿根本就不敢听她的。她简直也要跪下来求柳睿了,只用力拉住柳睿的袖子,急道:“睿哥,他又没有大错,你又何必如此!”
其实柳睿自己也怄得要死。他平时对下人并没有这么苛刻,柳全儿这个不知死活的真是吓破了胆,竟然敢在安明儿面前如此。若说刚才他还没动什么心思,此刻他已经是想把柳全儿干脆打死算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够了!”
柳全儿的两颊已经肿了,大约是疼的,眼睛也红了,只跪着不敢再说话。
柳睿看到他就心烦:“滚出去。自己去账房那里报,扣半个月薪。”
柳全儿连忙滚了。
安明儿有点生气,道:“算起来他也没有大错,如今打已经打过,为什么还要再罚?”
得饶人处且饶人,柳睿也许真的一辈子都不知道这几个字怎么写。
柳睿的情绪更糟糕,但是他的自制力极好,只低声道:“他最近闯的祸事太多,整个人也变得畏首畏尾。被稍微说两句就自己掌嘴。你难道以为我真的常常体罚他?”
安明儿想了想,也有一些道理。可是她始终觉得柳睿太严厉。
柳睿拉住她的手,让她和自己并肩坐了,道:“你乱七八糟地又要生什么气?”
天知道,他才是那个心情糟糕透顶的人。
所幸她不再说话,只是把头倚在他肩头,靠了一会儿。他便也松了一口气,快要崩溃的情绪又压抑了回去。
柳鸿来见。他是武卫中的佼佼者,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练家子的人特有的气势,面容刚毅,身段挺拔。很难想象这样的人竟是一家商户的私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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