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安澄带着燕翦回到正厅,先冲燕翦使了个眼色:“燕翦先背。”
燕翦郑重点头,字正腔圆将《长恨歌》一气呵成。
杜松林有些担心地看向女儿。燕翦聪明伶俐,背的一个字、一个音都没错过,女儿就算背得同样好,也未必能胜出。
安澄知道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她没抬头,只向燕翦眯眼一笑:“……这回是安姐姐的。”
众人都以为是安澄要亲自来背,孰料安澄只是做了个鬼脸,接下来开口的依旧是燕翦!
还是那首《长恨歌》,燕翦却给加上了口音。
燕翦一本正经地背诵长诗,却一本正经地将“汉皇重色思倾国”,发音成“汉皇重射湿倾国”,汤家人全都目瞪口呆,片刻后都忍不住轻笑起来。
汤燕犀长眸一冷,缓缓转头,目光直刺向安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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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你怎么不去死啊?
在他眼前,恍惚已不是今年今日的烟雨空蒙,反倒变成了3岁那年的艳阳如金。地点也不是在这座徽派老宅子里,而是在祖父家从前的客厅里。
那个豆丁儿大的小女孩儿,站直了也还没有旁边的椅子高,那般样清凌凌的目光,那般小小不点而红的唇,一字一声背“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他是先背完的,一个字都没错过。那年虽只三岁,却已是过目成诵,他站在一旁神态淡漠地看着她背。
他已背得完美,她背得再好,也只是与他不分伯仲,又哪里还有赢过他的可能去?更何况他先背,她后背,她就已落了下风。
一切也都如他预期一样发展,长辈们虽然也为她惊艳,却显然并无更多惊喜。
她最后一句“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背完,他便舒了口气,等着爷爷说“两个孩子都好,不分胜负”。可是她最后尾音吐完,却没有立即停止,反倒从头又来了一遍!
这一遍,不再只是普通背诵,而是加了口音,用的恰恰就是东北口音!
同样是加了口音,可是当年的她却比今日的燕翦更为纯熟地道,她念出来的是“汉皇重i思倾国”……
那是汤家祖辈的乡音,是祖父在m与祖国相隔万里,午夜梦回时都念念不忘的声音,此时乍然从一个小女孩儿的嘴里说出来,童音呢喃可爱之外,却因为是小孩子,反倒叫那口音更浓重、更地道。老爷子当时便红了眼眶,待得小女孩儿背完,便一把拢到怀里,亲自抱到膝上去。
那年刚三岁的他,如何也想不到竟会有这样一个转折。他不甘地盯着祖父抱着她,亲手喂她吃桃儿的模样,只觉心里是说不出的愤懑。
他不信这是她能想出的主意,一定是她爸教给她的!
他们父女故意讨好祖父,用阴招赢了他去!他绝不甘心就这么输了!
他以为未来还有的是时间,他总归有机会扳回来。可是后来她跟她母亲回了中国,每年也顶多只会来m一次。每次他都问好了日子,悄悄地盼着,却结果她从那以后竟然再也不肯来汤家……
这一等,竟然就是漫长的13年。
直到那天父亲忽地对他说,杜伯伯的女儿要转学来m国,就去绿藤,要他多用些心,多加照顾。
他竟然就愣在午后的阳光里,一时竟说不清自己心底充塞住的,究竟是怎样一种情绪。
他想象过她会变成何种模样。他想象不到她的容貌,却能想到她应该还是小时候一样的伶牙俐齿、“老奸巨猾”。
可是他却没想到,那个她预定好来报到的早晨,他刚走进教室,就听见顾静嫣与几个手下正在窃窃私语,说新来的转学生竟然是个结巴,真是笑死人了。
他面无表情走过去,俯身凑在顾静嫣耳畔:“你怎么不去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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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别被他的肤白貌美给骗了
说完这句话,他也约略歪头回想了一下自己方才的措辞。
其实他自己也有一点不确定,何必要用那样重的语气。他想,他在听见顾静嫣她们嘲笑小结巴时心臆间轰然而起的愤怒,也许只是一直憋着的一口气吧。
明明是当年赢了他的人,怎么竟然就结巴了?这让他还怎么扳回来?
他因此迁怒于顾静嫣而已,不是替那个小结巴说话。
一阵笑声将汤燕犀的思绪拉回,原是燕翦的《长恨歌》已经背完了。长辈们个个忍俊不已,燕翦爱娇地上前讨夸奖。
得了夸奖的燕翦笑眯眯依偎回安澄身边,大眼睛亮闪闪地说:“还是安姐姐教的法子赢了!”
众人的目光或远或近都瞟向汤燕犀来。
最不怕事情闹大的汤燕卿嘿嘿一乐:“原来这次又是安澄赢。”
安澄笑不出来,心反倒抽紧,忍不住赶紧瞄了汤燕犀一眼。
她不是怕他,只是知道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她得趁早做好防备才行。
汤燕犀深吸一口气,没将不高兴挂在脸上,反倒轻轻一笑,走上前来伸手向安澄。
安澄愣了下,也只好伸出手去。两人尴尬握了握手,汤燕犀语声平稳温柔:“恭喜你。”
安澄明知道他是假的,可是却也不能不承认,此刻面对这样的他,她也忍不住有一刻的——目眩神迷。
汤燕犀的反应也让杜松林松了一口气,连忙说:“澄澄,我早就跟你说过,燕犀最是温文尔雅。以后在绿藤的日子,有燕犀的照顾,你可以放下担心。”
安澄想要抽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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