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江羌仍然神龙见首不见尾,就算他人在牛家村,普通人也是见不到他的。而近年来,整个大落都散发着紧张的气息,如同一张绷紧的弦,看起来没什么,其实一触即发。骚动,不知将从何处开始爆发。
转眼又是中秋,北巘的风又是一天比一天凉,已经不适合再泡在撒旦之眼了。南玉调独自立在寒气森森的潭边,静若镜面的湖水倒映出她愈发清丽的面容。只是她的表情太淡定,淡定得足以冲刷掉女孩与生俱来的娇气。
“牛男哥哥。”
“牛男!”
牛仔牵着牛芦花的手从灌木丛里钻出来。
南玉调收回思绪,自信满满地转过头去,从牛仔的视线方向看过去,可以清楚地看到她两条拔高飞起的秀挺眉毛,那感觉,怎么说呢,以牛仔现在的文化水平来说就是:大王,小的牛仔我以后就跟着您混了!
“牛男哥哥,”牛芦花挣开牛仔的手,屁颠屁颠地跑向南玉调,“今晚去我家吃月饼,我让娘做了个很大很大的夫妻月饼,我们一起吃!”
南玉调看了看兴奋过度的牛芦花,又看了看不远处似乎随时会暴走的牛仔,满头黑线,赶紧不着声色地甩开牛芦花,快步走向牛仔,一手搭在牛仔愈发壮硕的肩头:“今晚找兄弟们出来,咱们把前年偷那几坛酒挖出来干了。”
牛仔立刻笑逐颜开:“诶!”
牛芦花牛皮糖一样粘过来:“我也要!”
“不行!”南玉调和牛仔异口同声,“男人喝酒,女人少管!”
牛芦花鼓着包子脸,眼泪就开始在眼里打转。
“你敢哭一下试试?”南玉调威胁地眯起了眼。
牛仔虽说于心不忍,但老大都发话了,自己也不好帮牛芦花,毕竟“重色轻友”是大罪!
牛芦花见牛仔都不帮自己,不高兴了,一扭屁股,撅着小嘴恶狠狠道:“哼,我要告诉十三大伯你们偷了神医家的桂花酿!而且十三大伯说小孩子不可以喝酒!哼,牛仔,我告诉你,你求我也没用,我这就去告诉十三大伯,大伯他可心疼我啦……”牛芦花就这样一路絮絮叨叨地跑远了。南玉调算是明白“1个女人=500只鸭子”这条恒等式的来历了,真理啊真理……不过照这样说来……自己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啊……
话说这两年前,在江家大小姐江瑟倪以及各路兄弟的共同协助下,南玉调一行内外夹击、左右开弓,终于成功将神医密制桂花酿弄到手,当天就开了两大坛子,剩下四坛全都埋到私塾荒废的后院里头了。
十五,月色正好,一大伙八九岁的男孩子合力挖着私塾后院那块坚硬的土层,人影桩桩。
四大坛子酒,重得很,大家干脆直接拿碗舀着喝。陈年窖酒,打洒在荒地上,浸湿了孩童的衣襟,连空气里也开始弥漫桂花的香气,莫名的温暖,莫名的醉人。
牛仔正喝到兴头,箍着排骨的脖子就学着大人的模样划拳行酒令。看着那群兴奋的小家伙,南玉调的口有那么一会,是满的。然而,温暖清爽的秋风中,一些深埋的情愫开始发作,缓缓压在了刚刚才松懈下的心头。她将壶耳残缺的茶壶灌满了桂花酿便一个人悄悄地走远了。
十五圆月微黄的暖色调,还有打在身上微凉的白光,桂花酿清醇的柔软缓缓淌过喉头,仿佛要熨平满心的疙瘩。孩童的眼眸里,隐隐透出苍老的目光。
“丫头!爬那么高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牛仔爹半玩笑半严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南玉调也不转头回应,自顾自大口大口吞着酒水。听到墙脚不稳的砖头被踢落的声音,片刻后,牛仔爹的烟草味就钻进了鼻子,干干的,痒痒的。
“哟,桂花酿可不是这么个折腾法,”牛仔爹夺过南玉调手中的小茶壶,仰头往嘴里送了一口,“嗯,你们这群小东西可是会享受的很呢,”说着摇了摇茶壶,赞叹道,“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江羌走了么?”
南玉调忽然无厘头地蹦出一句,牛仔爹愣了愣才道,“今晚就走。”
“能帮我见他一面么?”
牛仔爹低头打量着今晚过于安静的孩子,良久才问:“什么事?”
南玉调深呼吸,仿佛要借助夜风的温度才能洗去酒的醉意,“我有事要问他。你帮不帮?”
“为什么你觉得我能帮得了你?江神医是贵族,老夫一介草民怎么可能……”
“那你到底帮不帮?”南玉调打断牛仔爹,语气冰冷。江羌要离开牛家村,如果今晚还不能问到troy的消息,再要见到江羌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牛仔爹的眉心骤然聚拢,平日里迷蒙混沌的眼睛不知怎的忽然之间澄亮无比,在南玉调本无法反应的瞬间从袖口抽出黄金匕首,直接递到了孩童柔软的脖子下边:“牛男,你到底是谁?是谁训练了你?又到底有何目的?”
南玉调缓缓将目光移向牛仔爹的正面,面色冷峻,然而目光湿润且脆弱:“如果说我就是我,就是你所知道的牛男,你一定不会再相信。但是,你又是谁呢?你为了谁躲在这穷乡僻壤里保护着江羌呢?还有他家地底两米深的墙基——皇家特有的建筑风格,真是足够奢侈的呢!”空灵的黑色夜幕里,南玉调冷得毫无音调起伏的声音像一只无形的手,残忍地撕裂着面前这个被时光摩去棱角的神秘男人,也撕裂了自己,她从衣襟里掏出致的黄金刀鞘,继续说道,“我们不过都是被命运改了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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