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张旗鼓地,家里门被推开,许许多多穿着黄军装的人闯进来,她移动也不能动,心想,就这么死了算了。却不想,第一个见到的,是二叔的脸……
“小郁,小郁!”
再醒来的时候,她躺在杭州市医院里,周围围满了医生护士,离她最近的是二叔。
“二叔……”她迷蒙着眼睛,流出眼泪来。
“唐先生,贵千金醒了。”戴着口罩的医师对他道。
“你们务必要好好照顾她。”唐乾吩咐道。
“是,唐先生。”。
“丫头,从今以后二叔再不让你受委屈了。”二叔搂住她,擦干净她脸上的泪水。
十年后,
方夏,太阳还没完全跳出来,生闷的热氲却已经再升腾了。旧时上海早晨的铺子前满飘着油条豆浆的白气,半开半谢的栀子花垂在枝头,隐隐的飘着的香味,行人来去匆匆。还是八点,整个——城市,已经完全醒了。
上海码头,各色的人拥挤攒动着,国人,西洋人,黑眼珠,异色眼珠,马褂,西服……拖着行李背包,中间夹着叫卖声音,商定契约的声音,更多的是辞别的泪花和重逢的惊喜。这时候,
“嗡——”汽笛声音响起来,那一班轮班驶进港口里。
“唐璧郁”
一条黄幅被人举着,高高地,举到所有人都可以看到的位置。
“我在这儿。”
女人的声音循着横幅拥过去。走近了,见到一个穿黑衣的男人,眼神态度虽然严肃却很是尊敬,他身后是四个跟班和两辆汽车。前面那辆宽敞又豪奢。
“你是我二叔说的那个阿华?”
“是,唐小姐。督军让属下在这里接你,以后我负责贴身照顾你的安全。”阿华恭敬地道。见到璧郁,他立地上前,替她接下行李,打开车门。
“那麻烦你了。”
璧郁含着笑,解了外套坐上去。她化了妆,白皙的肌肤衬上樱红的唇,显外大方。头发是烫过的,深乌色,拿一只珍珠发圈束了一半,另一半斜斜垂了下来,闪着亮丽的光。
她穿一件洋红色的连衣裙,微微的呼吸里丰润有致的身材顿现,膝上扣着一只精巧的手包,脚下踩一双青色小靴,虽不是十分的绝色,可是一举一动都是足足地明艳精致,连影频里摩登的女星也比不上。
这是阿华第一眼透过车窗视镜窥见的璧郁。也是十年滋养生长出的自信又神采飞扬的唐璧郁。
璧郁透过斜斜的视线,看见高高耸起的西洋楼,来往走过的皮鞋西装,街前晃亮的灯和巷口扬声器传出的甜美女音……这里的风俗光景和十年前临走时候见到的又是另一番不同了。也好,她回国适应起来也容易些。
“二叔近来可还好么?”她张口问道。
“回小姐,督军的身体一直很好。至于其他,属下不敢多言。”
“督军说,一切请小姐放心。”阿华又加了一句。
璧郁晓得,二叔来信的时候提到,他又要结婚了,新娘是一个当红的影星,朱丽莉。
阿华大概担心她因为这件事不开心吧。
她想,这个人真的是二叔心腹里亲近的人。他知道家里许多事情,却又很有分寸。
她又想起来,十年前,在浙江乡下的事情。因为不堪被人追杀,二婶背叛二叔嫁给了乡下一个屠夫,将她丢在一个破庙里等死。还好二叔及时赶来把她救了。
“丫头,二叔,你想不想去国外读书?”
那一天,二叔坐在她病床前,这么说。
“我也想了,这边确实不安稳,索性把你送出去,你总还是个孩子,耽误不起年纪的。”
她回答了什么,只记起头顶闪着的大大的白白的灯光。她也实在是忘了,当时是什么心情,只垂下头来,笑笑。
十年的光景,实在是苍老了许多事情。
汽车行了大概有一个小时后停下来。马上有人替她打开车门。于是璧郁出来第一眼就看见那健硕威武的中年人。
“二叔。”
她丢了体面,飞似地跑上去抱住,在唐泉华的侧脸上亲一下。
“二叔,丫头想死你啦!”
“瞧瞧哟,这像个什么样子,咱们这边儿可不兴这个。”他佯装发怒,可对象不是秘书下属。实在把握不了在这个侄女儿身前该有的的威武严肃样子,把场面搞得亲密又滑稽。
“是,你的不象样的侄女儿,现在变得又聪明又漂亮,还从国外给你摘了两个学士回来。”二堂哥唐杰玉从后面走过来,酸酸调侃道。
“死丫头,都不知道想你二哥。”
“都想,都想啦。”
“还算你有良心,大哥去北平了,人不在,不然,我非”
“多大的人了,跟你妹妹计较!”二叔故作冷厉地喝了一句。却又开始叹气。“原来已经这么多年了,二叔都没有好好照顾过你。我倒宁愿你平安健康长大,要什么学位,给自己添什么烦恼!”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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