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光响亮作者:东西
耳光响亮第28章
匹。厂领导还说我一看那些线头,就知道是你何碧雪弄的,那些线头上简直就写着你何碧雪的名字。
试想一想,正处在如此状况下的母亲,怎么会让我父亲喝酒
母亲在跟父亲僵持片刻后,做出一点适当的让步。母亲说你要喝也可以,但你必须说出喝这瓶酒的理由,你心须说出一个让大家都高兴的理由。父亲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母亲说是不是升官了父亲摇头。母亲说是不是提工资了父亲又摇头。
母亲说除了这两样,还有什么值得你高兴父亲说我不喝了,我不喝了还不行吗母亲说不行,你非得说出一个原因不可,你是不是在外面有相好了父亲一拍大腿,从地上跳起来,说冤枉呀冤枉,这酒我永远不喝了。母亲说不喝了好。母亲把那瓶茅台锁进木箱里。
那瓶茅台就这样躲在木箱人不知,父亲至死也没有再动过喝那瓶茅台的念头,他也从不打开那只箱子。你肯定没见过那只木箱,那是装炸药的木箱。
说到这里,刘小奇突然把他面前的茶杯碰翻了,那些茶叶洒在茶几上和他的拖鞋上。
他问我真有这么一瓶茅台我说有。他抬起沾满茶叶的脚背,在沙发上擦了一阵,然后用手拍一下我的后背,说走,现在我就去你家喝这瓶酒。
刘小奇穿着他那双沾满茶叶的拖鞋摇进我家,他的声音比他的身体先期到达。他说酒呢酒呢,快拿酒来。他的拖鞋好像存心不让他喝酒,在地板上滑了一下,他的身体向前倾斜大约30°。他的双臂自觉地张开,平衡他风雨飘摇的身体。只一瞬间,他便稳住阵脚,身体弹回到他本来的位置,身体垂直于地面。我领着他垂直的身体走进我父母曾经作过爱曾经播种过我们的房间,指着那一只炸药箱说酒就锁在里面,但我们没有钥匙,我的爸爸带走了一把,我的妈妈带走了一把,他们没有把钥匙交给我们。刘小奇大手一挥说,这好办,有锤子吗我说有。他说拿锤子来。
我找出一把锤子递给他,他举起锤子砸木箱上的锁头。不管他多么使劲,锁头像一位久经训练的特工,始终咬紧牙关不开口说话,它甚至在木箱上晃来晃去,好像在蔑视我们。刘小奇急出一身汗,他脱掉上衣,说我就不相信砸不开你。他运足全身的气力,对准锁头又砸了一下。我们都听到一声丁当。刘小奇说不能这么砸了,这样砸下去会震破里面的酒瓶,你们家有螺丝刀吗这是什么牌的锁头,怎么这么传统。他把他的眼睛凑到锁头上,把他的右手伸向我。他说螺丝刀。我在他的手掌里放了一把螺丝刀。
他回头看我一眼,然后脱掉他的长裤。我想假如牛红梅不站在旁边,他很可能会连裤衩一起脱掉。现在他就穿着一条绿色的裤衩蹲在木箱前撬锁头,汗水像一层猪油涂满他的全身,就连他的裤衩也浸透了汗水。他以锁头为中心,不断变换方向和姿势。他的鸟仔从裤衩旁滑落出来,他全然不知。我和牛红梅看着他晃动着的鸟仔,竟然像看着一个木疙瘩,没有作出应有的反应。我们只觉得他撬锁头的声音,像雨夜的雷鸣覆盖我们的耳朵。我们不关心他的木疙瘩,我们只关心他能不能撬开锁头,今夜他能不能喝上那瓶酒。
嘀哒一声,锁头被他撬开了。他从木箱里捧出酒瓶,鼻子抽了抽,嘴巴咂了咂。为了防止滑倒,他踢掉拖鞋,赤脚走出卧室来到客厅。他把酒放到餐桌上,然后围着餐桌转了一圈,从不同的角度看着那瓶带有传奇色彩的茅台。仔细地看,认真地看过之后,他像一只饿虎扑向酒瓶,猛地拧开酒瓶盖,往嘴里灌了一口酒。他的每一块肌肉都绷紧了,绷到极限,就像一根弦绷到极限,突然当地一声,弦断了肌肉松弛了,他张开血盆大嘴啊了一声,酒的香气扑向我们的鼻子,整个家庭没有一处不酒香。刘小奇说好酒呀好酒。他穿着裤衩坐在椅子上,不时地往嘴里灌酒,他恨不得一口气就把一瓶酒喝掉。
他的裤衩起伏着,他的眼里充满血。喝了快半瓶,他抬起头寻找我们。他说你们都坐过来,我告诉你们关于牛青松的故事。我和牛红梅坐到餐桌边,他打了一个饱嗝,放了一个我闻所未闻的响屁,他说牛青松,我知道他在哪里。刘小奇嘴里喷出的每一个字,包括标点符号都充满酒气,如果划燃一根火柴,从他嘴里喷出的每一个字都会燃烧。
下面是从刘小奇嘴里喷出来的充满酒气的可以燃烧的关于牛青松的故事:你们绝对想象不到牛青松手里有钱时的那副嘴脸,叫什么来着叫反革命的丑恶嘴脸。大约是在去年夏天,他突然找到我,说一定要请我吃饭。我说我又不是领导,又不能给你安排工作又不能给你转干,干吗要请我吃饭呢他的双手紧紧拉住我的衣袖,说真的。我的衣袖快被他拉断了。我说你就直说吧,需要我帮什么忙是借钱或是免费按摩他说都不是,就是想请我吃一餐饭。天哪,都什么时代了,还从地球上冒出一个白白请人吃饭的。我说你别耍什么花招了,我喜欢直来直去,你别等我把你的饭吃完了,才给我出一个难题,到那时我可不认帐。他说绝对不会。我说绝对不会他说绝对不会。
他把我带到金马酒楼,点了几个好菜,有虾有鱼有蟹有一瓶酒。我问他你发啦他笑而不答。我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想只要把他灌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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