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季秋看了看那只指骨分明的大手,将手递过去。柳应便托着他的手转到他身后,另一只手扶上他的腰,就着环抱的姿势,手臂一个用力就把他送上了马车。
冉季秋上了车,默不作声地摸出一个装着糖冬瓜的小荷包回身递过去。
柳应看了看,重又将目光移到小少爷的脸上,没有接。
冉季秋讶异,“糖冬瓜,不喜欢?”
柳应迟疑一下,才伸手接过。冉季秋看他一眼,转身钻进马车里。
半晌,伴着马车吱呀吱呀的声响,冉季秋有些模糊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真不喜欢的话,要跟我说。”
柳应看了看车窗,车帘放下来了,他只能模糊看到里面人坐得笔直的身影。他的手下意识摸了摸揣进怀里的小荷包,嘴唇微动,低声道:“喜欢。少爷给的,都喜欢。”
只是他的声音太低,冉季秋并没有听到。
回到家,冉季秋先去更衣,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三瑞去哪里了?”他随口问。
五福也觉得奇怪,往常少爷回家,三瑞必定是最快迎上来的。
他便出去问院里的小厮,少倾脸色大变,正要回屋禀报,内院却来了人,说是冉母让少爷过去主院。
母亲相召,冉季秋自然无有不应,理了理衣衫就跨步出了门,要往主院去。五福大急,叫了一声,“少爷!”
冉季秋已经走到院门口,闻声转头。当着主院来人,五福又不好与他分说,只匆匆跑上去,低声道:“……千万不要惹老夫人生气。”
冉季秋满脸疑惑。
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这么不对劲?
及至到了主院,冉母提及要为他说亲的事,冉季秋才将不对劲的地方串联起来,隐隐意识到不妙。
“……你觉得如何?”最后,他听到冉母问。
平心而论,冉母并不想过早地为冉季秋娶妻,早前次子也是考中举人后才成的家,若是过早的接近女色,耽误了读书上进,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是以,哪怕冉母再焦心冉家子嗣单薄,也并没有急着为儿子物色妻子。
不过方氏说的也有道理,有正室妻子坐镇,那些起了歪心的狐媚子就不敢明目张胆地勾|引少爷,惹得家室不宁。
倘若冉季秋有心娶妻,冉母便好好给他挑选,虽然小儿子如今才只得一个秀才功名,不过他向来得书院的夫子看重,考中举人可说是指日可待,门第也可以往高处挑一挑。
而若是儿子以读书上进为要,冉母也不会强逼着他成亲,她自问虽然年纪大了些,管束内院的j-i,ng力还是有的,再者有方氏从旁协助,谅也无人敢兴风作浪。
端看冉季秋如何选择。
冉季秋垂着眼,拨弄着腰
间的佩玉流苏,声音听不出来是欢喜还是平淡,“若有合适的人家,母亲可以留意一二,只是倒不必现在就急着成亲,我如今尚未考中举人,还是以读书为要。”他抬起眼睛,道,“夫子说,我的文章如今只是欠火候,明岁秋闱,或者可以下场一试。”
冉母闻言j-i,ng神一振,“果真?”随后点了点头,“既如此,成亲的事且不忙,等你考中举人,家世门第还可再往上提一提。”
少年秀才和少年举人,其中的差别可不是一般的大。
秀才只能免赋税徭役,至多成为廪生每月可领一份廪米,而举人是可以直接授官的,即便是品阶不高的小官,也是正经入了仕途的。
考中举人,可以说就站在了仕途的起点上,尤其冉季秋还这么年少,可谓前途远大,届时多的是名门贵第愿意和冉家结亲。
与冉母不同,站在旁边的方氏一直留心察看冉季秋的神情,见他自冉母提起成亲的话头,目光就垂了下去,心头不禁咯噔一下。
事情怕是麻烦了。
然而成亲一事冉母已经拍了板,她也不能再说什么。暗暗叹了口气,方氏打叠起笑脸,笑道:“正是呢,小叔子才情既高,长得又是一表人才,将来不知要何等样的闺秀才配得上。”
冉母也是微微点头,她的儿子不止模样生得好,读书做文章也是极好的,不是她自夸,就是比王孙贵子也是不差的。
一念及此,她又想起英年早逝的二儿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当初冉仲辉也是少年成名,若是还在,两个同样出色的儿子该当如何引人羡慕。奈何天妒英才。
冉母神情恹恹,连晚饭也没吃几口,就推说累了要休息。
冉季秋心里有事,便没有留意,问了安就转身要回自己的院子。
出了主院没几步,方氏叫住了他。
冉季秋看着她走过来,问,“嫂嫂有事吩咐?”
方氏看着眼前这个她几乎是看着长大的少年,沉默了一会儿。
冉季秋不明其意,“嫂嫂?”
方氏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你身边的那个三瑞,胡乱传了些不好的话,我叫人把他赶出去了。”
冉季秋心里咯噔一下。他有些不安,“他……说了些什么?”
方氏撇开眼,半晌才道,“今日母亲提及要为你说亲的事,实则是我先提起来的。”
冉季秋心里隐隐有了猜测,顿觉手脚发凉。半晌,涩声道,“嫂嫂,我……”
方氏把目光移回到他脸上,眼里有着疼惜,“秋儿,这话原不该我跟你说,只是母亲年纪大了,你哥哥又已去了,做嫂嫂的见你做错了事,免不得要说几句。”
她叹了口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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