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简青却仍然不太想去,叶槐西就生气起来,把什么要偷偷把医生开的药冲马桶之类的无赖话通通说了一遍。
叶简青最怕他这样,如果他不去,叶槐西能一天不吃饭。
看叶简青神色有些松动,叶槐西突然抱着他的手臂摇了摇,盘着腿坐在床上抬头看他:“回来的路上,顺便给我买一束月季吧,我住院了这么久,都没有人来给我送花。”
叶简青低头看他,叶槐西虽然好了起来,身体却真的清减很多,两颊都有些凹下去了。
最后叶简青还是亲自去给叶槐西买午饭了。
他一走,叶槐西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他呆呆地坐了一会儿,一直用手摩擦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很快,病房里又来了一个人。
人还没到,高跟鞋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叶槐西抬头望去。不得不说,尽管他此刻心情不佳,看到来人也觉得眼前一亮。
进来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她穿着一件墨绿色的旗袍,外面套着白色的大衣,玲珑的线条在走动间若隐若现;挽着温柔的发髻,戴着雅致的珍珠耳环,手里正拎着一个行李箱。
她看着叶槐西,笑着道:“你终于联系我了。”
自上次咖啡馆之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早在那时她就利用月季花给叶槐西留下了联系方式,只是她没想到,叶槐约她见面的地点,竟然在医院里。
这个男孩和之前不一样了,他身上那种略带些稚气的张扬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尽管叶槐西拼命掩饰,却仍然被她一眼看穿的抑郁。
虽然,叶槐西此刻笑得毫无破绽,他对她说:“苏青,好久不见。”
两人一起从医院出来,苏青不准叶槐西动手里的行李箱,“你刚动完手术,就不要乱来了。”说完自己把箱子抬进了车子的后备箱。
叶槐西歉意地对她笑了一下,他们的相处模式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从前他们交往的时候,他也没有过像现在这样的手足无措。
直到苏青转身拍了一下他,叶槐西才慢吞吞地上了车。
苏青坐上驾驶座,从置物箱里拿出一个纸袋扔给他,一边似是不经意地问道:“真想好了?你舍得吗?”
叶槐西打开纸袋一看,里面是热乎乎的包子。他抓起来吃了一口,包子皮软嫩清甜,几乎要在嘴里融化了,汤汁、馅料也很鲜美。
就是有些烫,因此苏青问他问题时,叶槐西嚼着包子一边挣扎一边吸气,嘴巴张合好几次愣是没说出话来。
苏青无语地启动了车子,就在这时候对面的车子忽然下来一个人。他关了驾驶座的门又转身开了后面的车门,有些费劲地从里面拿出一束月季花来。
那花开得太好了,好到即使隔着一条青石板过道,隔着一扇有些模糊的玻璃,叶槐西也一眼看到了。
叶简青挑的这束花,颜色浓艳,缤纷似锦,层层叠叠堆积之下,每一朵都极尽雍容华贵。
他仿佛要去参加一场盛宴。
可这场盛宴的主人早已经离去了。
苏青转头看了一眼叶槐西,发现这人表情愣愣地不知道看了对面多久,衣领上都沾上了包子的汁液。
她心里有些不忍,却仍是轻声道:“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直到叶简青的身影消失,叶槐西才回过神来,他转了转手里的戒指,然后轻轻摘了下来,“我们走吧。”
他的声音有些哑,像是快哭了。可他又那样果断,苏青刚刚启动车子,叶槐西就把戒指扔到了车窗外。
在这之后两人都没有说话,叶槐西一直在吃包子,等绿灯的时候苏青看了一眼叶槐西,才发现这人表情平静得可怕,一点也不像刚刚做出这样重大决定的人。
车子一路开到了机场,刚刚下车,他们就遇到了早早等在这里的叶息。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蓝色领带打着温莎结,甚至头发都打了发蜡,既不损风度,又很自然地遮住了他脸上的疤痕,他站得笔直,表情却出人意料的温和。
叶息笑得大方得体,看着叶槐西道:“槐西,我来送你。”
苏青对叶息这番做派十分不喜,突然伸手挽着了叶槐西的胳膊,往他那里靠了一些。
叶息看了一眼苏青,也没说什么,只是笑容更深了些:“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
“你只要把所有证件给我就行了。”叶槐西没有什么话和叶息好说的。
“当然。”叶息立刻把手里的证件交给了他。
叶槐西看着他手里的证件好一会儿没说话,直到苏青拉了拉他的手臂,叶槐西才接过来。
自从叶槐西被叶简青关起来后,他的所有证件都被叶简青收了起来。
他千方百计得不到的东西,叶息轻而易举就交到了他手上。
甚至以胜利者的姿态,为他送行,仿佛他们之前毫无嫌隙。
可他讨厌叶息,他更清楚的是,叶息恨他。
然而可笑的是,他离开时,竟也只有这么一个人为他送行。
他曾经牵挂的,现在割舍的,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最后叶槐西问了叶息最后一个问题:“你恨我真的只是因为叶简青吗?”
叶息眨了眨眼,他说:“当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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