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卿抬头朝他笑了笑,他立马又好了,两人牵着羊去取板车,胡屠户还以为他俩带羊来宰,磨着刀就道:“这羊看着瘦,r_ou_肯定紧实。”
吓得方卿赶紧蹲下去把羊揽在怀里,他想起那回一院子腥味就难受。
乔万山连忙解释这是刚买的羊,要自养的,胡屠户这才怏怏地把刀放下。
回去的路上乔万山拉着板车,车上坐着方卿,方卿怀里抱着小羊。
远处有人家地里已经开始焚烧上一季的麦子根,准备翻新地种下一季的黄豆,大片土地上浓烟滚滚,黑烟直往天上飘,远远看去像是有什么j-i,ng怪要出场。
“诶,那个......你以前教过俺的,那句诗怎么说的来着,”乔万山在前头道,想要卖弄一番,“野草......野草烧不完,春风来......来又生,说得就是那意思吧?”
“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方卿在后头笑着纠正他。
乔万山忙接着:“对对对,就是这个,”他又给自己找借口,“嘿嘿,太久没背,忘了。”
然后他又跟想起来什么似的:“还有字也太久没写了,手生,回去你再教教俺!”
他这话一出,方卿立马想起来以前自己怎么教他写字的,脸立马红到脖子根,也不接话了。
偏生这个流氓还在前头喊了一句:
“要手把手教!”
第二十七章
焚过草根,晾了一天地,就得犁田翻土洒黄豆种子了。
村里牛早就没了,今年只能人工犁地,犁头前面拴着绳缠到身上,扒拉着人,贼啦重,后面人扶推着。
纵使乔万山这样的壮劳力,一天下来,从肩膀,前到胸膛后到脊背,也能勒出两条青紫的红印子,粗糙的手上也被绳磨出血泡。
一忙就没法去接方卿,他情愿这罪一次受完,好能早一天去接人。
晚上回去的时候方卿已经做好饭烧好热水等着他了。
方卿只见着乔万山灰头土脸从外头进来,脖子上的白汗巾已经黑了,他忙上去踮着脚给解下来。
媳妇儿就在眼前,乔万山想碰碰他,可手上又脏又破,方卿今天穿着白衫子呢,干干净净的,自己这身碰着了肯定得跟着一身泥。
待人把汗巾拿下来,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可方卿不知道他意思,又往他跟前站了站,问他:“累坏了吧?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先洗澡吧。”
前两天还下了一场雨,地里泥乎乎的,今天在地里粘了一身,他自己都嫌弃。
方卿转身去给他找换洗衣服,这搁平时挺正常,指不定他还得三下五除二tuō_guāng了逗人一番,今儿个他站在那一动不动,嘴上把方卿往外赶:“俺自己找就成,你先出去吃饭吧,别等俺了。”
他身上有伤,掺着脏汗,火辣辣地疼,这要是让方卿看到了,肯定得着急。
方卿愣了一下,这还是乔万山跟他“确定关系”后头一回这么见外。
他突然就有点不自在:“那......那成,我先出去了,等你一块吃吧。”
“不用,你先吃吧,俺早着呢。”
方卿“哦”了一声,蔫巴巴地出去了,刚出门,身后门就被人给关上了,还c-h-a上了门闩。
他望了望紧闭的房门,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在家洗澡嘛,关什么门?
出来时忘提灯了,他只得借着屋里透出来的一点光顺着墙根往锅屋走。
摸到锅门口的小板凳上坐下,望着锅底青灰里仅剩的一点火星,他没想明白,哥这是咋啦?怎么突然这么客气啦?
方卿自觉不是什么敏感的人,可从小时候人家多是看他脸色到长大多是看人家脸色,他心里总是惴惴地。
那屋里头,乔万山刚把褂子脱下来,肩膀那两处磨得太厉害,肩胛骨那处皮r_ou_粘着衣服,扯下来有些疼。
他把身上的泥给洗净了,套上干净的一身。
往常衣服都是方卿洗的,今儿个他自己就着脏水把衣服给大致洗了洗,泥是掉了,可上头那点血怎么也洗不干净。
算了,等下拿到外头晾着,明天早点起趁人没注意再收进来。
他开门把脏水端出去泼在院子里,方卿的声音从锅屋里传出来:“哥?你洗好啦?衣服放在那,我明天一块洗吧!”
乔万山忙道:“不用不用,衣服俺刚才就着水洗完了!”
他望着没有一点灯的锅屋又道:“锅屋黑,你别乱动,等俺拿灯过去。”
等到他提着煤油灯到锅屋,却见方卿蹲坐在锅门口,脸埋在膝盖上手指抠着布鞋边儿。
他提着煤油灯走过去:“怎么还不吃饭?”
“我看不见,”声音闷闷的。
“看不见不知道提灯,”乔万山假意训斥,然后火苗往方卿跟前移了移,“你来提着灯,俺来盛饭。”
方卿却不接那灯,抬起头直直盯着乔万山:“哥,你外头是不是......是不是有人了?”
煤油灯昏黄火光照着,乔万山这才看清方卿的脸,眼睛红得吓人。
他心里一惊:“怎么会?”
顿了一下又道:“俺就只有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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