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鬼对视一眼,不得不亮出特制的冥牌证明自己的身份。祝寻探了两眼冥牌,又看着地上动弹不得的宋清安,面不改色地扎上一句,“来得可真是时候。迟到了三十年,地府的办事效率挺高的?”
“……”
黑白无常颇觉难堪,却又说不出反驳。
或许只有鬼知道,他们俩才在地府被阎王以‘办事不利’的由头骂了一遭。
祝寻不再理会他们,转过身去,这才惊觉——不知在何时,宋家三口都昏倒在了地上,只有宁越之和喻言一派安然无恙。
“你们怎么?”
祝寻迈开步子,哪知一瞬间,晕眩感铺天盖地而来。闭眼前,是喻言惊慌的喊声,以及那人眸底细微却明确的忧虑。
宁越之接住倒地的祝寻,二话不说就将自身的灵力渡了进去。喻言紧接着赶来,“师父!前辈他怎么……”
“他被诡气控制,体内灵力消耗过多。一介命魂哪里受得住?”宁越之看似平静的话语里暗含心痛。他将祝寻横抱在怀,望向不远处时,目光已经冷了下来。
“仙、仙尊?”黑白无常被他忽然而来的气势吓到,下意识地开口。早在一开始,他们就认出了宁越之的真实身份。
宁越之移眼,周遭突然卷起狂风。
原本倒在地上的宋清安忽然被拽离地面,腾空而起。捆在他身上的缚鬼鞭被宁越之所控制,加重了捆绑的力度,勒得他近乎窒息。直到这一刻,宋清安才真正有了恐惧的威胁感。
“放、放手。”
他从喉咙中挤出两字,瞬间又被凄厉的痛呼声所取代。一枚环形玉佩从他的胸膛硬生生破出,停滞在半空中,散发出强烈的白色光芒。
黑白无常和喻言看见眼前情况,无一例外变了神色。
原本还像正常人的宋清安,在短短几秒内就变了样子。全身发黑,鬼斑更为明显,甚至身上还有几处皮肤出现了溃烂。
而这,才是正常鬼尸才有的样子。
“你从哪里得到这块玉佩?”宁越之看清玉佩的纹路,眼色更寒,“说!”
“——啊!”宋清安痛苦加剧,仿佛身受重刑。
宁越之不肯轻易放过他,继续冷彻逼问,“你若不说,今天谁都救不了你。”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仙尊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如今这威压到了极致,他们没可没这个胆子在仙尊手底下抢人。
“很、很早之前在荒山坟捡、捡的!”空气中的压迫感更甚,宋清安痛苦至极,不得不说实话,“……真、真的是捡来的!”
“荒山坟?”喻言闻言,忽地想起前两天出租车师傅说过话,“师父,听说那个地方以前是死人乱葬岗?”
宁越之垂眸看着怀中昏迷的祝寻,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痛楚,似乎是在楠楠自答,“是了。”
话音刚落,身上的缚鬼鞭骤然解开,落回祝寻的纳灵袋里。宋清安就重重摔倒在地上,难以动弹。
黑白无常见此,才敢将宋清安牵制。
宁越之没再理会他们,只是将半空中的玉佩移到喻言的面前,低声嘱咐,“粹洗干净,改日交给他。”
话里的‘他’,自然是指祝寻。
喻言看着玉佩上的纹路,总觉得似曾相识。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敢多问,只小心接过应话,“是。”
……
恍然间,原本虚无的白色变幻成了另一道光景。
祝寻感受到身上剧痛,艰难睁眼。他的手脚被人束缚,绑在木架之上。一抬眼,便是数以千计的肮脏嘴脸。众人看向他的眼里有幸灾乐祸、有嘲讽、更有厌恶和鄙夷……
为首的人一语不发,双眸如鹰一般直勾勾地盯着他,令人遍体生寒。
“首长,时机已到,可以动手了。”一人观察完天象,尖声开口。
“很好。”为首的人颔首,神色y-in狠,“众人听令,木桩上的人是当今三大家族之一,祝氏的少掌门,今日我们就拿他来祭献!”
热烈而仇意的欢呼声四溢。
祝寻却无暇顾及,脑海中徒留下几字。
三大家族?
祝氏少掌门?是在说他吗?
沉闷的号角声伴随着诡异的术语袭来,忽然间,天地变色,四面八方的戾气冲入祝寻的体内,五脏六腑顿时绞作成一团,痛不欲生,“——啊!”
祝寻被痛苦迷了心智,不受控制地疯狂挣扎。腰间的一枚玉佩忽然掉落,陷入泥血混杂的土地里。
“祝寻!”“兄长!”“阿寻!”
几道声音前后交替,可祝寻的意识还是坠入了冰冷的黑暗里。
……
“祝寻?醒醒……”
“别怕,都是假的。”
“你乖乖睁眼,醒过来就好。”
一道接一道的温柔低喃落在耳侧。
祝寻骤然睁眼,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机械般地重复大口呼吸,他额间布满冷汗,整个人陷进柔软的枕被中,半晌才从虚无的痛苦中回神。
宁越之盯着他,眉心微蹙,“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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