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才怪。
这模样,就差把“我很委屈”四个字写脸上了。
凯里揉揉少年毛茸茸的脑袋,说:“考前突击一个星期,考试过了就飘了,嗯?还羞辱同学的智商?成绩我都看到了,你就只比西蒙多一分而已。小朋友,你很骄傲啊。”
伊凡“啊”了一声,白净的手指揪住先生衣袖,察觉自己这动作不妥又连忙把手缩回来,小声说:“我没有……”
见先生没有反应,他抿抿嘴唇:“我没有羞辱他。”说话时,声音闷闷的。
两颗虎牙咬在下唇,垂在腰两侧的手都攥成了拳。
*
眼前的军靴忽得近了两步,还未及抬头,先看见先生弯下的膝盖。再一晃神,先生放大的脸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先……生?”
伊凡没想到,先生会忽然弯了膝盖,故意站得低了,抬头来看他。一时有些愣怔,过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而后,攥紧拳头的手腕就被先生握住。
“看样子,是冤枉我家小朋友了?”他听见先生声音温润地说。
伊凡只觉耳边响起一声轰鸣,只这一瞬,仿若天地都息了声响。
周遭的一切都像是被时光机器忽然定格,全世界都只剩下先生那一句“我家小朋友”。
彼时,带着水汽的凉风从西边吹来,夹杂着天堂鸟的清香,一缕一缕地扑在面上。
站石阶上的少年,红了一双小耳尖。
“怎么,不想和我说了?”先生的声音自耳边响起,似近似远。
伊凡抖抖小耳朵,这才把思绪给拉回来。
雨滴落在伞上的滴答声忽得变大,像是忽然踏过千军万马。
r-u白色的石阶上,砸出一个又一个小水泡。
雨,下大了。
伊凡抿抿唇,那双比天空还要蓝上几分的眸子,认真看着凝望着他的先生,轻声说:“就是……西蒙考试不如我,我就想着安慰他的。也可能是我不太会安慰人,总之,他有些生气。”
凯里“哦”了一声,柔声问:“那你和他说了什么?”
伊凡眨眨眼,说:“我和他讲,大概是天赋问题。”说话时,清澈的眸子,无辜得像只刚出生的小鹿。
凯里愣了几秒,“噗嗤”一声笑出来。
伊凡自从见着先生以来,鲜少看他笑得这么明显。在他的印象里,先生对任何事都是淡淡的,既不会有大喜,也没有大悲。人类所有该有的情绪,都像是被他控制在了一定范围内。
这也是第一次,他看见先生笑成这般开怀的模样:拳头虚虚抵在唇角,眉梢眼底全是笑意,甚至能看到胸腔起伏的震颤。
过了好一会儿,凯里才止住了笑。手指使劲儿揉在伊凡脑袋上:“你可真是……”
真是……
可爱。
他把手里的伞交到少年手上,然后脱了外套,为他穿上。
小少年,身上穿着宽大的军装,身体站得笔直,还真有那么几分兵士的感觉。
凯里把最后一颗扣子系上,接过伞柄,说:“走吧”。
小小的少年,就立刻提着裤脚,亦步亦趋地跟着下了石阶。
*
回到行政区的公寓,伊凡又在门口看到了自己上次穿的拖鞋,应该是先生一早就准备好的。
轻车熟路地给自己换上,他拘谨地站在门口。一双眼睛看看客厅的沙发,又看看不远处的餐厅,不知道应该先往哪里走。
正犹豫着,先生已经换了衣服出来,然后一条毛巾就罩在了脑袋上。
伊凡眼睛忽然被罩住,有片刻的失措,想着抬手扯下毛巾,却没想到……双手摸上毛巾的刹那,正正碰上先生温热的手背。
顿时整个手臂都像是被这热度灼伤一般,他连忙把手收回来。
“自己擦干,外套脱了挂衣架。”凯里说。
声音从毛巾外面传来,隔着布料,有些微的失真。
然后便是渐远的脚步声。
伊凡双手捏上毛巾的边缘,一点一点扯下来,把自己擦干净。
待把毛巾放回浴室,外衣舒展地挂好,先生做好的餐食也摆上了桌。
不同于上一次丰盛的生日宴,凯里这次准备的东西很简单:两个三明治,两杯牛奶,还有一碟洗好的水果。
伊凡洗了手坐上餐桌。
抬眼便看见,上次他赠给先生的画,裱了镶金的框架,就挂在餐厅的墙壁上。
华丽j-i,ng致的油墨画,与宿舍简洁的黑白风格分外不搭,挂在墙上显得格外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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