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不速之客(三)
眼神自动锁定前方的男人,呼吸声逐渐紧凑,带着鸭舌帽的男子聪慧的走进嘈杂的人群堆,搅弄了青辞的视线。
沿途撞上好几人,好不容易挣脱后却发现他已消失在刚才的纠缠里。步伐沿着直觉东奔西跑,一直到离大厅有些距离的小花园边,几片黑石子于地面镶嵌,草地整齐划一的排成格子状,喷水池旁还有一座白色摇椅,相当闲适。
青辞勾腰摸着膝盖喘气,环视四周竟无人烟。
她摇摇头,祈祷是自己的多疑心作祟,正欲转头的同时,一声细微的脚步声从水池后慢步走出。
「何必一直跟着我?」
回首,目光相交,在无赖的嗓音下拔去了厚重的眼镜与帽子,嬉皮赖脸。
青辞却笑不出来,逕自走进他目光如炬,「你来这里要干什幺?」
「好不容易见一次面,说话就这幺难听啊。」叹息,往喷水池上一坐,「再说了,我要干什幺妳不可能猜不到。」宋玦淡然的套上黑色皮手套。
听之,按奈不住心,握紧了拳头,「我不管上头的人让你处理掉谁,我只说一句话!」因为太害怕得到的答案而犹豫一秒,蹙眉道:「求你别伤害顾程北。」
宋玦似是听出了她的决绝,怔了半晌,最终浮出一丝苦笑。抬头,「对不起,我办不到。」
这个答案她不意外,毕竟是个特务,很多事不是光靠一张嘴便能解决的。可惜是她不甘心。
青辞怒了,一时之间拉起他的领子逼自己与对方平视,「宋玦,好歹他曾是你救命恩人!」此刻将当年见不得人的往事勾出,无疑是最好却也是最绝望的办法。
出乎意料之外,宋玦竟笑了,赫然露出那落寞、歇斯底里的笑容,「恩人?呵,不错他当年是救过我,但这笔债我早就还了他。妳知不知道,现在他才是欠我最多的人!」轻而易举的拨开她的手,对着青辞不解的神情,再次落下注解,「两年前齐宁为什幺要逃婚?顾家是多大的靠山难道她不清楚?当年就是顾程北抢走了我这辈子唯一喜欢的女人!」
宋玦瞪大了双眼,满肚子的怨气似被提起,一把宣洩,「顾程北就是个废物!他答应过我保护好齐宁的!他才是这场闹剧的第三者,我才要跟他讨这笔帐!」被过往的无奈苦楚唆使下,站挺了身子,叫嚣的声响彷彿要全世界的人们知晓,顾程北是世上唯一最对不起他的人。
「我们曾称得上是兄弟,他知道我的痛苦、他不介意我是个满人,甚至肯定我俩的相似之处。可惜……」宋玦脸部涨红,好像察觉到自己的失控情绪,嘴边呢喃了几句。
「我谁都救不了,挽回不了慈禧的贪婪、救不了齐宁、无法信任革命、救不了自己。」
青辞此刻开始慨叹自身言语的无能,她不能理解宋玦的酸楚,亦不能明白当年发生的所有事情。但她的确发现了一件事,似乎所有事情的开端都围绕在一个女人身上--齐宁。或许她该开始调查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了。
「对不起。」她还能说什幺话来掩盖自己的震慑?宋玦用了他所有的细胞来表现出对政府对以前朝廷的失望透顶,所以他选择背离自己的民族,却又无法相信这个混乱的政府,因此投身到共产党的组织中。
既然什幺也无法挽回,那就静静地看它走向尽头。
这是青辞在宋玦身上所看到的,令她唏嘘的。
她不自觉屏住呼吸,缓慢的走向他身边,以自己本能的反应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这不是你的错,怪就怪在这个世界太狡猾,给了我们没法回头的选择。」青辞闭上双眼,希望自己的安慰能传达到他身上。
茫然中,似乎听见了某人释怀的泪水低落于肩的声音,但她没有询问,更气愤的是她帮不了他什幺。
宋玦轻轻推开了青辞,勾起原本不羁的笑容,眼角残余一丝遗憾,「妳快回去吧,我早释怀了。」话锋一转,「倒是妳,应该很清楚今日金花不管发生什幺事矛头都会对準谁?」顾程北。
天空不远处飘来一朵乌云,隐隐壮大,连身边吹拂的微风也暗藏着一股潮湿气味。
宋玦坐于水池上盯着前方看,犹如刚才的身影依旧在原地没有移动般。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神情骤变,从裤子的暗袋里露出半把透着银色光辉的枪械。
「不管是两年前还是两年后,妳眼底的人,终究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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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辞从中庭抄进路跑回了大厅,宋玦说的没错,她没办法阻止上头给他的指示,若他不做那幺死的会是他自己。
唯一的方法便是抢先一步挡在前头,倘若宋玦真的要对军长动手,她便第一个挡在他面前。她死不算什幺,毕竟都从鬼门关绕过一回了,但顾程北不同,她绝不允许他死在她面前。
地上铺着大红地毯,喇叭音响中传出如今最流行的音乐,一群人在舞台前纷纷起舞,显然不知大难临头。
顾程北换了套黑色西装剪裁俐落,梳上油头搭配完美的深邃五官甚为俊美。青辞很快便从人海中找到他,甫要踏出第一步告诉他有状况时,却被另一人捷足先登。
「北哥哥我和妳跳只舞吧!」傅萦萦兀自跑往程北跟头,一声灿笑。可唯独萦萦知晓,她的北哥哥停在原地许久,为的便是找到青辞那女人和她跳舞,呵,她岂会让外人占去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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