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自己已经住了十多年实际上是二十多年的卧室里,看着空荡荡的柜子和架子,韩悦忽然莫名的伤感了起来。
周博毅走过去摸摸他的头发,说:“是不是有些舍不得了?”
韩悦看着窗口随着风轻轻摇摆的窗帘,半晌才摇摇头,说:“怎么可能是舍不得,不过是有些……惆怅罢了。毕竟住了二……住了十多年。当初我搬进来的时候,这间房间就是这个样子,到现在,怎么搬进来的,又怎么搬出去,就好像这么多年都白活了一样。”
周博毅没接话,搂住韩悦的肩膀,用力的捏住他的肩头,将他往自己的身上搂:“下去吧,不然等会儿赶不上吃中午饭了。”
韩悦点点头,由着周博毅搂着自己离开房间,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
卧室正中间的那张巨大的双人床上的被子和枕头已经被收拾房间的佣人取走,只剩下盖着浅蓝色的床单的空荡荡的一张大床。韩悦眨了眨眼睛,仿佛看到一个瘦小的男孩儿,蜷缩在床头,把厚重的大被子全都裹在身上,一边小声的啜泣着,一边喊着妈妈。
再见了,韩悦。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不管发生什么,再也不会再像那样软弱而无助的哭泣了。
反手关上卧室的门,韩悦跟着周博毅来到楼下,向韩家人道别。韩父韩母照例说了些场面话,无非好好相处,不要欺负对方要多包容,好好照顾自己,常回家看看等等。
等到了韩思哲这边,他走到韩悦的面前,抬起手拍了拍韩悦的肩膀。韩悦忍住自己瑟缩着躲开他的手的冲动,因为放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位置未免有些微妙,处于脖子和肩膀交接的地方,仿佛稍稍在反转一个角度就能捏住他的喉咙一样,让他很不舒服。但是这位名义上的大哥昨天刚刚向自己示好过,无论真假,至少是个好意,所以现在他也不想太抹对方的脸,强忍着没有动。
好在韩思哲的手只停留了两秒就收了回去。他看着韩悦的眼睛,微微一笑,说:“好好相处,有事别忘了来找我。”
不等韩悦先回答,周博毅突然开口道:“谢谢大哥。”
韩思哲的视线从韩悦的脸上挪到周博毅的身上,瞳孔几不可查的收缩了一下,便点点头,退回到韩父韩母的身边。
又和韩思辉和韩思梦演了一出兄友弟恭的戏码,韩悦终于走出了韩家大门。韩思哲代父母送他们到门口,看着他钻进车内,和周博毅并排着坐在后车座上,然后轿车缓缓的驶离韩家的院子。
几乎是在车子启动的一瞬间,韩思哲看到韩悦软着身子靠在周博毅的身上,周博毅也把头靠在他的头上。两人亲密的样子像一根针刺进韩思哲的眼睛,他控制不住的闭上眼,用冰凉的手指按住滚烫的眼睛,过了几秒才抬起头。而此时,轿车已经驶离了韩家的院子,他只来得及抓住两个人重叠在一起的一个身影,轿车便消失在围墙的后面,再也看不见了。
韩思哲又站在门口发了会儿呆,才转身缓步走进大宅。
其他人早就离开了大客厅做自己的事情去了。韩思哲一步步沉重的爬上三楼,在楼梯口处停顿了两秒,最终还是向与自己房间相反的方向走去,来到韩悦的卧室。
他抬起手,指关节轻轻的抵在房门上,就好像要敲门一样,最后渐渐的向下滑去,握住了门把手,缓缓的拧开门锁,走了进去。
房间空荡荡的,空荡到连走路都有了微弱的回声。东西搬的比他想的还要干净,几乎什么都没有剩下,暗示着房间曾经的主人再也没有回来的打算。
韩思哲走到书桌旁,拉开抽屉,里面只剩下一些不需要的废弃品,等着佣人来收走。他耐心的把每一个抽屉都拉开,最后在书桌最靠下的那个有两个抽屉间隔高的小柜子的最里面,发现了一个随意扔进去的相框。他迟疑了一下,伸手掏了出来。
那是一张几年前在春节的时候照的家庭合影,他依据着家人的穿着,仔细的回忆着到底发生在那一年,最后想起来,应该是五年前自己正在读硕士一年级的时候。
照片里大家都微笑着,温馨的就像是真正的一家人。韩父韩母坐在正中间,他和韩思辉站在父母的身后,韩思梦站在韩思辉的侧前方,靠在韩父的身旁,韩悦则站在他的身前,紧挨着韩母。子女四人围在父母的身边,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可即使是对着镜头故作的欢笑,韩思哲依旧从韩悦的脸上看出一丝寂寞和伤感来。他穿着红色的高领毛衣,两只手放在身前,缩在袖子里,只有手指头紧张的搅在一起,不像另一端的韩思梦,亲昵的靠在韩父的身上,脸上全是被父母疼爱的发自内心的幸福。一脸干巴巴的笑容的韩悦就像是误闯入镜头的外来者,瑟缩着试图让自己融入到本不属于他的画面中。
韩思哲看着这张照片,用大拇指轻轻的拂过照片上韩悦苍白的脸,对这张照片中自己和韩悦的位置感到一丝可悲的心满意足。或许这么多年下来,他和韩悦的合影就只有这一张了。不知道是该庆幸韩悦没有把这唯一的一张合影带走,还是该悲哀于他将这张照片随意的抛弃在放杂物的柜子里,不看一眼的现实。
将照片小心的从相框里抽出来放进衣服口袋里,韩思哲离开了韩悦的房间。刚关上门,却看到韩思辉正靠在他自己卧室的门框上,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大哥跟悦悦真是如埙如篪,兄弟情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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