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o三、相对无言(2)
沈星不再追问，没有哭也没有其他反应，静静地躺在床上，若有所思。余楠收到朋友亲自送过来的小产餐，打开保温罐，一一倒在碗里，亲手伺候她用餐。
「喝点汤。」余楠把汤匙就近她嘴边。
沈星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喝。
「那吃点饭吧？妳很久没吃东西了，要吃一点补充体力。」他温柔地说。
沈星没反应，躺在床上，背过身子去。
余楠自我解释，她是心情还在不好，也不勉强，把碗放着，叮咛她要趁热吃，就任由她面对墙壁安静地睡觉。
沈星并没有睡着，她闭着眼睛彷彿还感觉得到火光，炽热的温度还度在肌肤上，手指的疼痛不再，打了止痛药，她感觉不到自己失去了一根手指，在棉被里，她轻抚着被层层纱布包裹的那只左手。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她还没有时间釐清这件事到底怎幺发生的，如今躺在医院里，这几天的画面一幕幕搬上脑海，她失去了太多，多到自己已经承受不住，每想一次就要崩溃一次。
听见余楠出了病房的声音，沈星才开始默默掉泪，忍住许久的眼泪如泉水源源不绝，她将自己埋在棉被里，低低地哭，曾经她这幺期待拥有一个孩子，可她却没能保护好这个孩子。失去左手无名指的痛远远不及她内心的痛，她觉得大人为了自己的恩怨牺牲一个孩子的生命简直罪该万死，她巴不得代孩子去死，也不希望是这种情况下失去。
余楠再度进来，沈星在棉被里抹了抹眼泪，继续假寐，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余楠，用什幺样的态度面对他？在她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今天会失去孩子，全是他害的，一股恨意悄悄油然而生。可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能恨他，他们是夫妻，失去孩子他也心痛，怎幺能再去恨他呢？
矛盾的心情促使沈星不想面对他。
余楠出去装热水，把保温瓶放在桌上，看到食物都没有动，忍不住又劝她，「汤都要凉了，起来喝一口吧？妳这样不吃东西不行。」
沈星不想说话，还是背对他。
「妳到底怎幺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余楠察觉到异状，硬是过去将沈星的身体转过来想一探究竟。
只见她泪痕未消，哭丧着脸的样子，他一下就心软了，紧紧抱着她，抚着她的头髮，想安慰她，却什幺也说不出来。
她任由他抱着，却没有回抱他，整个人一点生气都没有，像个人偶。余楠捧着她的脸，仔细地看了看，爱怜地说：「失去孩子，我们还能再要回来，我们还能有孩子的。」
沈星终于抬眼看他，可她的眼神很冷。
她嗤笑了声，终于说话，那嗓音像是被砂纸磨过般的粗哑，「再有的孩子也不会再是我失去的那个孩子，怎幺能说是要回来？」
沈星的话令余楠语塞。
过了一会他才说，「等妳养好了身体，我们好好祭拜，让孩子早日登极乐世界，在那个世界过得好好的，嗯？不要难过，这都不是你我愿意的事。」余楠早已身心俱疲可还是强打起精神安慰她，也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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