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深宫情殇(5)-帝后之喜(辅导级)
俗间的红鸾喜事,一向是繁琐複杂,煞费人事。皇帝与皇后的大婚之典,那更是十倍百倍的繁琐複杂,煞费人事。
女孩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接下医女这一职,前几天太后娘娘亲自召见了她,但她还是无法做下决定。爹爹尸骨未寒,还有娘亲和大哥,总得有人祭拜。还有,那药舖子怎办,午觞小镇也只有容家了,她若也不在,那生病的镇民便无从寻医?
或许在这豫宫,还可以常常见到那人,但又如何?那人已不是她的晏师兄、晏哥哥,而是这豫国至高无上的帝君。
住在这太医苑的连续几天,身旁的小医和医女来往穿梭,最近似乎突然忙络得不得了,放眼尽是菟丝子、仙茅等补肾壮精之药材。得了个空,便问那身旁的医女:「备了这一些药材,是做甚幺呢?」
那医女便是一个摀嘴,轻声地笑道:「皇上过两日就要大婚了,容姑娘不知吗?」便兀自抓药煎药去了。
大婚?晏师兄却从来未曾告诉她此事。
可他是谁他当然不需向她一一告知他的一切动态。这似乎,该是预料中的事,不是吗想想不禁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了。
大婚之日,在太后与礼部官员的主导下,迎亲、祭祖、拜堂、叩礼……,尹晏只若一个空壳的人偶,挂着毫无表情的面具,随着身边聂公公的引领,一步一步完成大礼,不知行了多久,也不知走过哪些地方,哪些人曾出现在眼前,直到进到寝殿内,经过一道道合卺礼的仪式,宫人将皇后及他的喜袍卸下。
尹晏的心神突然又回到躯壳之中,是在榻上那名一女子,光着臂膀,拉起锦袍覆身,羞赧地轻唤了一声:「皇上!」但这回神,却如身在幻境中,一切都彷若与他无关的不真实。
脑海中,迴荡的声音,竟是那一句句如鹂鸟儿轻柔婉转的:「晏师兄!」「晏哥哥!」
眼前卧榻上包裹在锦缎暖被里的女子,娇柔地一笑,却渐渐地重叠上了一个熟悉的瓜子脸。白皙的浓妆粉脸、樱红的小唇,…不!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脸,她从来就没有上过妆才对。不是如雪的白皙,但却粉里透绯,洁净清秀素雅细緻的五官,一如初夏优雅盛开的丁香花,才是他所熟悉的那张小脸。
这样的时刻,却怎幺会想起的是这样的一张脸!是习惯吧!或者,不知不觉她早已经驻进心里久久,而他却从来都不知道。他一直以为想将她留在身边,该当她如妹妹一般,除了,在佝偻山与那辫子女孩的初见;还有,除了那一次县令之子来提亲,他去清濂溪畔唤她回来,她那一眼似笑非笑,灿烂的回眸。
如果,不是身世之谜倏地被揭开,突然皇袍载身这样的一个骤变,或许他会和她一辈子很自然地就相守在一起,平凡地在午觞小镇的药舖子里终老!那幺,在他婚典之后,在卧榻上等他的人该会是她。
继续如同没有知觉的人偶一般,同被而卧是一个陌生的光洁身躯。说起来,正常身体的反应常与喜好爱恶无多大干係,医书上都曾提点过,所以,要完成最后一件该做的事,对一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子来说,不会是件难事。
或许他也该在这宫上、这朝里,为她觅一个身份显耀的良人,才衬得上她的秀丽、她的聪慧、她的温柔、她的气质、她的善良、她的一切美好。
但想到这里,却让他觉得像是胸口被狠狠撩了一刀。他若将她赐婚给别人,她不也就像他现在身下的人一般。让她在别人怀里娇喘嘤咛,将会是心中一种深沉又剧烈的刺痛,他却到现在才明白。
而那一人呢?知道他今日大婚,在这静谧萧瑟的冬夜,她的心是不是也有相同的感觉?
这皇榻上陌生的面容,紧紧皱着眉头,初次历经人事,该是痛的。但是纵使心有万分愧歉,他却无法给予身下女子任何的温柔。此刻,他的思绪已混乱如一池被搅混的浊泥,只能尽快完成义务。
是的,仅仅是义务,皇上与皇后大婚典礼之后的义务,为夫者对妻子的义务。
在倾尽所有之后,脸色苍白的女子软弱无力地在他身旁沉沉睡去。颊上的一抹红霞,不知是绯艳的妆容所致,抑或初事之后的羞赧所致。但他胸口沉重而深恸的喘息,却让他再也无法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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