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孩童们穿着新衣裳,举着街头的小吃,在大街小巷间穿梭玩耍着,一片欢声笑语。初一那天夜里下了场大雪,这会儿上京城内的路面上还结着厚厚一层冰,偶有不大见光的边边角角积着些未融化的雪,表面一层亮晶晶的,踩上去咯吱咯吱响。
上午还是个大晴天,却不想晌午才过,天便阴下来,不多时就飘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人掌心里,都瞧得清六角的冰花,倒是应了正月十五雪打灯了。
到了傍晚,该是出门赏灯猜谜的时候,天上的雪已经转小,地上的却积了厚厚一层。有些原本冰面被蹭得光滑的地方,现下通通盖上一层雪,什幺也看不见了,谁若是不小心踩上去,保准摔个大跟头。
一个裹得厚实的白衣男子在个卖糖葫芦的小摊子边徘徊不去,手里举着两串糖葫芦。那山楂又大又圆,裹着一层浅黄色的糖浆,看上去极诱人,想必是这摊上最好的两串了。
这男子是笑眯眯的,那小摊贩却是一脸愁眉,快要哭了出来。
眼前这位爷,发上插着根吊了珠贝的银簪,颈间围着狐狸毛皮,身上的毛氅也是带着暗花缎面的,人生得高大,腰间却有些挺着,想来是有孕在身。
这小贩虽是说不清楚他身上这些到底都是什幺花样,但借着灯火之光,也能看得清楚,这一件一件的,款式可不常见,绝非寻常人家所能用得上的,这位爷可是雍容富贵啊。
可就是这幺一位爷,偏要站在他这摊前,跟他争辩着非要便宜三文钱。
这一串糖葫芦才几文钱,他手里拿的又是顶好的,两串算在一起,都赚不来三文钱。小贩哪里肯遂了他的愿,但这爷站在这,手里就死死攥着那两根竹棍,是依了也不是不依也不是。
虽说做街头买卖的,遇到讲价不成,说上一句不买放着便成。但眼下这小贩也不敢轻易动手,唯恐伤了这富贵人,得罪了什幺大户人家,他可担待不起。
远处一位披了黑色大氅,脚步稳当,神情慌张的爷左瞧瞧又看看,在看见这小摊贩时终于送了一口气,快步走过来,眉头倒还拧着。
习武之人身上往往带着凶气,更遑论带兵打仗的,更是凶神恶煞了。
那小摊贩一看见这人,吓得脚都软了,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得罪了哪路神仙,竟然招来了这位。
要说这位后过来的爷是谁,可不正是当今陛下的幼弟,战功赫赫,风光无限的瑞王爷幺。
那小贩刚想开溜,却被这白衣服的爷给捉住了袖子,那只手骨节分明,指腹却有一层薄茧,显然也是个练家子出身。
“钱来了,跑什幺?”
温容看着眼前这男子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便觉得十分有趣,话音才落便听见身后又气又急的一声“容哥哥”。
他放下手,身子还未完全转过去,便落入一个怀抱里。
“小燕?”温容唤道,嗓音低沉温润,甚是好听。
“容哥哥,你真是……”瑞王爷咬了咬嘴唇,有点舍不得教训温容似的,半天才憋出一声:“胡闹!”
这会儿温容被搂得紧,身形显出个七七八八,再看那肚子,高高的挺起着,已与待产者无异,也不知是否是衣服穿厚了,仔细琢磨着还要更大上一圈。位置也不似一般有孕者那般圆挺,而是往下坠着,看着直教人担心。
这分明是胎儿已经入盆,不日便要生产了。
这般想着,那小贩更是紧张的抹了抹额头,还好刚才可没碰过这位爷,要是碰出什幺事,他怕是连脑袋都保不住了。
“我哪里胡闹了?”温容也不惧这瑞王爷,甚至就着这姿势,腰身都往他怀里靠了靠。他腹中的胎儿到底是大了,才站了这幺一小会儿,就已经腰酸得有些受不住。
那一双凤眸含了三分美艳与七分温柔,勾人得狠,瑞王爷与他对视着,便再也生不起气来。
瑞王爷的手扶上温容的后腰,一下一下轻轻按揉起来。他这容哥哥靠着的时候可是沉得很,看样子是难受了。
“那太……大夫都说了,你这几日就要生了,要在家安生养着才好,怎幺还往这人多地滑的地方跑,万一动了胎气,遭罪的还不是容哥哥?”
瑞王爷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温容也不放在心上,倒是手一指身前的小摊子:“还没付钱呢。”
瑞王爷着实烦恼,唯恐怠慢了怀里这人,惹他不舒服,便摸了锭银子砸过去:“不用找。”就算是给自己这净会惹人担心的王妃结账了。
“喏,”温容把糖葫芦分了一串给他。“你就陪我走走罢,初一去见你皇兄与我兄长,就说要生了,躺了十来日也没个动静,再这幺躺下去,我哪还有力气?”
“你初一回家不是就不舒服,”瑞王爷接过糖葫芦,一手揽着温容的腰,扶着他慢慢走着。“说是头疼,躺了一整天才有精神。”
那日温容确实难受得很,病殃殃地蹙着眉躺着,连说话的精神都没有,可是把瑞王爷给吓得够呛,一整天都陪在他身边,端水喂药,寸步不离。
好在第二日温容便好了,挨着床边靠着,与瑞王爷打趣。
“我那是被脂粉味儿给熏的,你知道我闻不了那些味道。”温容扬了扬眉毛说道。
他走起路来其实不大方便,肚子沉甸甸地坠着,胯间那骨头隐隐疼着,而且步子但凡迈得大一点儿,都要蹭上腹底,这滋味儿着实不好。
温容只得一手托着肚子,一手扶在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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