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经入夜,居民倾城而出,品尝灯圆、上街观灯。知府正乘小桥上街游尝,表示与民同乐。晋阳里所有店铺皆点灯持彩,河上架起巨大的彩灯楼,彩灯都是琉璃烧制,衬映浓浓夜色和辉煌灯火,色彩光怪陆离。
我们坐二楼临窗的雅座,十来平米大小,装饰古色古香,暗红茶几上一只瘦长瓷瓶,着暗香的腊梅,白墙上挂着楹联——“月来满地水,云起一天山”,再抬头望月,天上正覆着一层薄云,寥寥十字,就美得惊心动魄。屋子中间有扇屏风相隔,屏风有五扇,分别画着杏月、鸢时、季夏、早秋、残冬五个时节水墨景色,悠悠如线装书一般,古典的很地道。
感情专家都强调,恋爱时,要挑那种情调好的地方,比如放着蓝调音乐的咖啡馆,或安静的历史遗迹,其中的风情,会在空气中流转,使身在其中之人也能继承它不可言喻的气息。
如此说来,这,真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前提是,屏风后面没有青木和柳风眠。
本来这个雅间只有一张桌子,但放灯节人潮拥挤,其它雅间都被包下了。柳风眠为了享受和青木的二人世界而特地叫小二又搬了一张桌子进来,中间用屏风相隔。
可是从一开始吃晚饭的时候青木娇滴滴地一句:“我要吃黄鳝的下半身”,屏风后静了一秒后传出柳风眠把一口水喷出来的声音开始……我就明白,什么环境啊,气氛啊,都白搭了。
我仿佛看见了自己心中的那滴泪:有这样一个弟弟,姐活得太不容易了。
我本以为柳风眠会被青木的弱智吓退,谁知他是个纯粹的外貌协会会员,居然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和青木相谈甚欢、言笑晏晏。
外面的吵闹喧天,却丝毫盖不住青木和柳风眠爽朗的大笑。
神病人思维广,弱智儿童欢乐多。
当青木在隔壁桌又一次奔放地大笑时,我脑子里回荡的全是这句话。
“二哥和青木好像挺投缘的。”此时晚饭早已吃完,柳三正在我身旁摆弄柳风眠买回来的那一堆孔明灯,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抬头,似乎只是唤回我的注意力而并不是真的等我回答。含低头的动作让身上并不厚的蝉衣皱起,圆润的锁骨和白玉色的皮肤若隐若现。鉴于我们身边没有别的女人,我托着下巴,换了个更好的角度仔细欣赏,并决定暂时不提醒柳三此刻的春光乍泄。
“你还在弄这些灯啊……”
窗外柔和的光线微微映衬出他的侧脸,线条优美分明,尽是内敛的骄矜,却又夹杂着某种天真似的无邪。他轻声道:“大家应该都没见过能飞的花灯,过会我们把灯放出去,让别人吃一惊,嗯?”
我点了点头。
柳三依次给每盏灯绑上沾有豆油的布,全部绑完的时候对我微笑示意了一下。
我站到窗边,柳三让我托着灯的底座,自己拿了桌上的烛台,借着正在燃烧的蜡烛点燃了底座的布团。
渐渐地,小小的火苗越燃越大,红色的油纸灯罩慢慢膨胀。我托着灯的手伸到窗外,看它颤颤巍巍地离开我的手心。
一盏,两盏,三,四……
不一会,灯市里拥挤喧闹的人群都昂起头,指着天空中红色的明灯,议论之声渐起。
我注视着最后一盏花灯腾空而起,却有一双手从身后抱住我的腰,十指交叉,轻轻扣住。我低头看着那双手——手指修长,指甲泛着淡淡珠光,白色袖口有致的金线刺绣。
我整个人都僵了僵。
“喂——”这是不是太亲昵了些……
“雪瑶,别动,你听我说。”
好听的像璞玉撞击似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于是,我还就真的不敢动了。街上的人本就有不少朝孔明灯放飞的地方——也就是我这边瞧过来,便看到一个美男亲昵地搂着一位宇宙霹雳超级无敌美似天仙无坚不摧刀枪不入的绝世大美女(众人otz:……你果然无论何时都不忘自恋么?)
但古代民风明显不开化,看着众人睁得快要掉出来的眼睛,我默默忏悔对不住了我们伤风败俗了……
“雪瑶,早上有人说,晋阳城外山中有位能算姻缘的高僧,他现下就在一楼。”
“哦,就是那个啊……”我脑中回想起奥尼尔姐姐那句“高僧讲,她娘是卖挂面把她养大的”,于是问:“我们是不是要下去让他……看相算卦?”
“不用。他已经算完了——我们是天作之合。”
“……你这是在骗人?”我义正言辞地指责。
“雪瑶。”腰间的手指收紧了一些,“你听今天早晨那些人所讲,就该知道那所谓的‘高僧’其实有多么荒谬,他本来也不过就是受人钱财,再顺着别人的意思说些吉祥话罢了……关于你的身份,自从白乙涵把你从碧玉楼劫走后,坊间传闻众多,我不想、也不能节外生枝。”
我们沉默了一会。却看到我们正下方,也大门里走出一个粉衣女孩子,接着走出一个青衣,然后又是四五个相伴走出来,有的暗自垂泪,还有几个在楼下放声大哭,都是早上堵截我们的女孩子。
青木挺惊讶的声音从旁边那桌传过来,“啊哟天呐,这底下的女人都怎么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尿的……”
我无语。柳三在楼下的女人抬头来之前拉着我后退,“走吧。”
“去哪啊?”
柳三说了句话,但同一时刻,伴随着烟花尖利的呼啸,有人开始击鼓欢呼,乐声四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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