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
井九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变化,看着窗外那些无声落下的怪物尸骸碎片,心里的感觉有些怪异。
他知道那些怪物就算被切成块、甚至是片都很难彻底死去,那些细胞变成的孢子依然有感染性。
这种对危险的直觉让他有些不安,不安变成燥动,就像一把野火在心里烧了起来。
轰的一声响。
整个世界都烧了起来。
更准确地说,是以七二零楼为中心,以院墙、花坛边缘为边界,十层楼高度内的所有世界都烧了起来。
这种燃烧极其猛烈,更像是粉尘发生的爆燃,那些暗物之海怪物的残破尸骸便是燃料,只是瞬间,火焰便把绝大多数尸骸烧成了青烟,最终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球,缓缓向着大气层上方飘去。
这颗巨大的火球与远方天空里的九个黑太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
……
天空里的野火渐渐熄灭。
附近的怪物都冲了过来,然后被切碎,最终死在了火焰里。这片宿舍区终于重新迎来了宁静,篮球场上依然冷清无人,那面墙上除了悬浮板板的磨痕,还多了一些焦黑的尸骸痕迹。
七二零栋楼后方的院墙上、花坛边缘的桦树间,以及天空里还残留着一些火苗。
那些火苗仿佛是平空生出一般,只有仔细望去,才能看到它们原来是依附在一些极细的线上。
那些线条是由某种金属组成,因为非常细,肉眼根本无法看见,就这样密密地织在七二零栋楼四周的天地间,形成了一个无形的笼子。
先前的那些暗物之海怪物向这边涌来,纷纷被切成碎块,便是这些金属丝的原因。
凭借那些残余的火苗,可以隐隐看出金属丝的痕迹,顺其而行,一直能够延伸到那个开着窗户的房间。
晨光降临之前,雪姬让井九开始弹琴,但只准用右手。
他的左手一直搁在窗台上。
当那只小花猫叫了一声喵后,雪姬的小圆手落在了井九的肩头。
他的左手中指指甲变得长了起来,锋利了起来,然后继续向前延伸,在瞬间里变成极细的金属丝,消失在空气里,构织了这样一个无形的笼子,罩住了七二零栋楼。
到现在为止,井九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只是昨夜开启那扇合金门的时候,发现自己有这种奇特的能力,就像是那个电影里面的液体金属机器人。
是的,现在的他因为承天剑的原因,无论意识还是道心都处于最低限度运行的状态,不要说使用万物一剑,就连最基础的青山剑道都无法使用,就是一个笨拙的少年。
但他依然强大而可怕。
很多很多年前,在这个故事最开始的时候,在那个小山村的池塘边,他曾经对柳十岁说过这样一句话。
——我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切断。
因为他是剑道历史上的最强者,更因为他本身就是一把剑。
那些火苗在天空与院墙上勾勒出那把剑的轮廓,是无数根极细的、笔直的线条。
残火渐熄,那些线条再次隐于天地里,无法被看见。
忽然,厨房角落里响起一声凄厉的猫叫。
小花猫感觉到了有什么可怕的、麻烦的危险过来了,向同伴们发出了示警。
来的应该是血拇,不像暗能量那般无形无质,却近乎无形,而且有着更加明确的杀伤力、浸染力。
笼住七二零栋楼的剑网再密,也不可能密到孔隙无法让微生物穿过。
井九没能感知到那些血拇的到来,却看到了它们的存在。
也许雪姬落在他肩上的小圆手不止让他的身体变回了那把剑,还给他带去了一些别的能力。
他的眼睛变得非常明亮,小男孩更加精神。
就在他跃跃欲试,想要再点燃一把火把那些血拇烧死的时候,感觉到肩上的小圆手再次传来明确的意思。
——太无聊了,继续弹琴吧。
井九没有想太多,右手的手指便在琴键上按了下去,发出清脆动人的声音,还是如泉水一般叮咚。
在这首他随意而作的钢琴曲里,隐隐响起蚊子在夏夜欢快飞舞时发出的嗡鸣声。
不知道有多少只蚊子出现在残雪满地、清风微寒的楼区里。
楼区四周响起很多轻微的噼啪声,有些像旧式灭蚊器发出的声音。
死的不是蚊子。
那些来自镇魔狱的、看不见的蚊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轻而易举把那些看不见的血拇尽数捕食干净。
啪嗒的一声轻响,已经消失了很长时间的寒蝉飞回了窗台上,如栩栩如生的玉雕,静静地看着外面。
它的复瞳里映照天地与远方的九个黑太阳,没有任何惧意,只有漠然与骄傲,如君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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