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潮不能言明事由,萧云休又诚意如此,叫他实在不好再行推拖,犹豫半晌,终是随管家进了余府。
萧云休行于后,因此并不知晓他一路走来是怎样的懊丧神情,倒是前头引路的余府管家,不时回头瞧过二人,一脸复杂笑意。
转过淡荷青砖框琉璃照壁,便可见厅中情形,起先管家只提及他家老爷,岂不知除余定风夫妇之外,闫净之及余风同全然端坐厅上。
不及洛潮与萧云休跨过门槛,余定风便笑意盎然携妻迎客,萧云休不敢怠慢,连忙快步上前握住余夫人双手,洛潮初见厅上之人,身姿稍顿,转瞬便又恢复如常,这一点,与余夫人一旁叙话的萧云休倒是错过了。
余定风朗声道:“侯爷及夫人大架,若不嫌弃敝府茶淡饭还请赏光,今日午间留下用饭如何?”
萧云休连忙婉拒,直说要事在身,耽误不得,余定风也不在意,道:“贤妹若信得过我,住处便听我主张,只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贤妹’二字说得极重,萧云休吃惊不小,前日余定风有过兄妹说辞,但她并未当真,只道是客套话,然,‘客套’到如此地步,叫人不敢恭维。
这一瞬萧云休心思百转千折,再想起先前余定风如何助自己度过难关,便真心视余氏夫妇为亲,因此,也打算全然听凭余定风之主张。
姜文兮一直面露微笑,待夫君语毕,便携萧云休向众人告辞,直说两人去花厅交待些体己话。
在前往花厅途中,萧云休满腔感慨却也惴惴不安,感慨人心不古,唯恐洛潮作出什么不当之举,而厅上众人无不予他们有恩惠,自己无以为报不说,如今又多添了麻烦,实在叫她过意不去。
正当她心绪不宁之际,姜文兮温言道:“云休妹妹不必忧心,你余大哥做事虽不合常理,却也有些分寸,为人更无丝毫恶意,既然开了口便是真当你是自家亲妹,如此一来与侯爷也算得一家人,家人聚首便是有些分歧也出不了大错……”
萧云休被她窥破心事,暗暗吃了一惊,姜文兮目不能视,心思却比明目之人更加细腻准,直叫人敬服。
然而何以姜文兮能察觉萧云休心思?
姜文兮体质微寒,便是盛夏时节也少嫌炎热,如今只是初夏,且日不当午,她纤指微凉,然所握萧云休之手,却有一层薄汗并微有颤抖之意,她与洛潮来时乘坐马车,走行这几步怎么也不该疲累如此,除非其心纷乱。
话已至此,萧云休心中总算平稳了些,及至花厅,她仍是忍不住开口道:“前日大哥及众人竭力相助,云休感激不尽,今日云休斗胆直言,还望嫂子莫要怪罪。”
姜文兮笑应了,转而吩咐下人呈上各色茶点,萧云休无心品尝,且道:“云休知余大哥及嫂夫人宅心仁厚,但有一事仍不甚明了,还望嫂夫人明言,否则余心难安。”
姜文兮笑道:“你余大哥做事,确有些颠三倒四,别说是你,便是我也不能全然明了,不过我倒是能对妹子你知无不言。”
萧云休轻舒一口气,道:“余府与萧府、洛府全无过厚交情,也可说除了与侯爷有丁点生意往来其他全无交情。”
言及此处,萧云休不禁有些心虚,说是生意往来,其实多是洛潮盗得家中物品偷偷来典当,自己虽然说得冠冕堂皇,但本质仍不光彩。
她稍整心绪接着道:“云休深居简出,更加没有让大哥及嫂子如此费心的理由,云休斗胆,请问何以对我如此相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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