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醒来的时候,她身边早已没了秦虞天的身影。
她怀里抱着一件衣服,那是秦虞天的裘衣。她的手指紧紧扣着那件裘衣,想来秦虞天是没办法脱身,才把那件衣服留了下来。
蓝玉往四周看了看,秦虞天并未走远,他就坐在桌前,他的面前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蛋花粥,旁边是十几盘各色的小点心。
见蓝玉醒了,秦虞天瞥了她一眼,他往嘴里送了口粥。
蓝玉的身体突然热了热,她看着秦虞天的嘴唇,它们薄而柔软,色泽玉润,微微开启着,当中含着一把白色的勺子。
那嘴唇她昨天才亲过,她太知道亲吻它们的感觉,酥麻而又甜蜜,让她的全身彷如焚烧一般的战栗。
蓝玉蜷起了身子,她从对面的梳妆镜里看到了自己,满面晕红,发丝凌乱,睡眼惺忪,衣衫不整。她着实应该好好梳妆打理一番,不该就这个样子见人。
可她知道秦虞天不会在乎。她再丑的样子他都见过,他对她的态度从未因此而改变。他对她,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与呵护。
因此蓝玉也不管自己一副邋里邋遢的样子,掀开了被子,一路小跑着扑进了秦虞天怀里。
她用双手紧紧圈着秦虞天的腰,她的嘴唇柔柔地贴住了秦虞天的耳垂。
她在秦虞天耳边声音发腻,近乎撒娇地道:“你要一直宠我,一直对我好,一直都照顾我。”
秦虞天并未答话,他只是就着婢女端上来的热水,绞了块湿巾,擦了擦蓝玉的脸。
他把蓝玉身上皱了的衣服脱下,换了身新的,把蓝玉头上的发簪都除下,解开了她的发髻,拿着把梳子,给她梳头。
蓝玉一生都未曾像今天这样幸福快乐过,秦虞天手上的梳子轻轻落在她的发心,引得她从头到脚一阵酥麻。他梳得真好,蓝玉想,她用十指紧紧扣住了秦虞天的后背,她从前的婢女,没一个梳得像他那么好,那么轻,那么柔,只有酥酥麻麻的陶醉感,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或是拉扯。
秦虞天放下梳子,他给蓝玉盘了个简单的发髻,并未给蓝玉上发簪,只将院子里新摘下的牡丹嵌了一朵在蓝玉头发上。他往桌上拿起了一块芙蓉桂花糕,蓝玉知道,秦虞天从来不喜欢吃这些甜得发腻的点心,他早上只喝粥。可桌上只摆着一碗粥,其余十几盘全都是各色的小点心,他只给他自己准备了一样东西,其余的统统是给她准备的。
当秦虞天将那块芙蓉桂花糕凑到蓝玉嘴边,蓝玉轻轻咬了一口,她唇上还残留着一点胭脂,桂花糕上沾了两点红红的残印。蓝玉伸手接过了秦虞天手里的糕点,把它转了个身,印着唇印的那一面正对着秦虞天的嘴唇。
“给你的。”她柔情似水地望着秦虞天,她的眼中泛着浓浓的依恋,那本不似一个女子望着她的夫君,而更像是一个幼儿望着照顾、呵护她的慈父,一只雀鸟望着饲养它的主人,一尾金鱼望着鱼缸——它赖以生存的水源。
有哪个女子会时时在自己心上人面前衣裳不整,未经梳妆?还要让那人来为她梳妆打点?除非那本不是她的心上人,而是她的亲人,她的兄弟或是她的爹。
秦虞天的手轻柔地抚着蓝玉的脸颊,他并未张口,只微扬着唇角,静静地笑。
他黑眸喑黯,声音清冷,他沙哑着嗓音问蓝玉:“告诉我,你觉得我是更像你爹,还是更像你哥?”
他说这话时,膛又在微微震动,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东西,十分好笑,却强忍着,没笑出声来。
蓝玉并未多想,她老实回答了秦虞天:“你有点像我爹。”
蓝玉话音刚落,秦虞天便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笑得整个人都在震动,笑得直不起腰,笑得把手里的勺子都捏了个粉碎。
他笑得蓝玉全身发冷,身子都蜷了起来,他虽然在笑,声音里却毫无笑意,空空洞洞,冰冷诡异地响彻在卧房里,连一直守在门外的白姨都被他的笑声引得入了屋。
白姨站在门边,她一脸责备地望着蓝玉:“怎么了?你又做了什么,惹得大人不高兴?”
秦虞天已将蓝玉从怀里扯了出来,他罔顾蓝玉的依依不舍,硬是将她的手指从身上掰下。蓝玉又是委屈,又是不明所以,她双目含泪地对白姨道:“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秦虞天已经停止了冷笑,他往白姨手里塞了把钥匙:“看好她,别让她到处乱走,我出去办点事。”
他说完,便将蓝玉一直攥在手里的裘衣扯了过去,披在身上,推开了房门。
蓝玉在秦虞天身后急急地喊:“可你还没吃点心!”她声音娇柔,不舍而又埋怨,她手里依然拿着那半块沾了她唇印的桂花糕。
“你到底为什么生气?”蓝玉压低了嗓音,她好像突然有些明白了,她试探着问秦虞天:“是因为我说你像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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