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养嬷嬷何在?将二姑娘带下去!”花业封眉头紧皱,他几乎已经在爆发的缘边,太阳穴鼓鼓的抽疼,他几乎恨不得上前一耳光扇死花芷,这个被惯养了的女儿,这般不打自招的站出来反驳,无疑是让人平白看了花府的笑话去。
“老爷,”杨氏蓦地开口,她唇边的笑意冷了几分,“咱们府上的衣服都是自家绣娘制的,芷儿有件百柳纹样的衣裙也是事实,可这件衣裙我几日前已经做主将它赏给五姑娘花茑萝了,老爷若有质疑,现就可派人到吴姨娘院里五姑娘的房间搜一搜便知。”
被火烧上身的吴姨娘那张肤质细腻的脸瞬间血色全无,她拉着被这事突然砸到发瞢的花茑萝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夫人,茑萝还没及笄,什么也不懂,妾身求您放过她吧!”
吴姨娘什么也不辩驳,她只梨花带雨,柔弱非常的的看向花业封。
花业封沉默了,他面色难堪,这么多年,吴姨娘的温婉无疑是得到了他大部分的宠爱,要不然他也不会过杨氏房而不入,偏偏大半月的时间都宿在吴姨娘那。
但此刻,两嫡女的名声和一不重要的庶女比较起来,该以哪方为重,这是很明显的事。
杨氏面无表情,她看着花业封眼里对着吴姨娘闪过的怜惜,心下抽疼,“所以去龙凤楼打制赤金簪的人定是五姑娘花茑萝,与人私相授受的也还只能是五姑娘,还未及笄,便做出这种有辱门风之事,庶出便是庶出,上不得抬面。”
杨氏最后一话却是过了,要知道在场来客中,便有好些庶出之辈,但俨然她现在被花业封的无情伤透了心,便肆无忌惮起来,“尔后还买通长姐贴身婢女,企图一举两得嫁祸两嫡姐,然后她们名声清白有损,便好扶你做嫡女么?算盘打的真好!”
如若这些不是自己一手谋划,知晓个中实情,花九都要替杨氏的说词喝彩,当真是黑白颠倒的天衣无缝,偏生家中主事还不得不帮着圆了这个弥天大谎,弃庶保嫡。
一事波了三折,眼见花业封迟迟不决断,花老夫人站出来果断的道,“来人,将吴姨娘和五姑娘带回院,事后发落。”
话落,便有婆子出来一左一右夹着花茑萝将她带离场,身性胆小怯弱的花茑萝受这无妄之灾,却是差点没晕厥过去。
吴姨娘心知求情无望,她一擦泪水,缓缓起身,深深的看了杨氏一眼,便决绝转身跟了花茑萝而去。
看了出好戏,才有两三来客讪讪上前跟花业封与老夫人分别见礼告辞,估计,不到明天,整个京城都会流传出花家今天这件丑事。
待众人多数离去后,杨氏缓步到花九面前,脸带淡笑,还亲昵的伸手抚了下她的鬓角,“母亲的好女儿,今日可委屈了?”
花九扬起笑靥,淡色的眼眸弯如新月,唇边的笑意纯粹无害如幼兽,“女儿无碍,多谢母亲关心,相比之下二妹这会肯定难过,母亲还是多安慰安慰二妹妹吧。”
有风而起,卷起两人裙角,木樨碎花飞扬,便是一副母女隽永的美好画面。
然——
有嗤笑响起,便听庭院远处的矮丛角落好听的声音道,“好个母女情深,息先生怎么看?”
繁盛葳蕤的枝桠之后,有两身形颀长的男子驻足而立,其中一男子月白衣衫,绾剔透琉璃玉冠,面色儒雅,五官生的俊,眉宇自有贵气,腰系半月玉诀,赫然便是宁郡王本人。
而另一男子只着简单布衣,腰身居然系着一世俗的金元宝,那元宝足足有半个成年人拳头大小,金灿灿的刺眼的很。
“装而已。”系金元宝的男子面有不正常的白,白到几乎能看清皮下淡青色的血管,他抬眼描了远远的情形一眼,很是稀字的吐出三个字,随后又低头继续拨打手里的金算盘。
那算盘巴掌大小,很是精巧,也是很恶俗的金子打制而成。
宁郡王轻笑一声,他看了男子一眼,无奈的摇摇头,“可是那花氏阿九却是本王未过门的王妃,现在看来,端的是厉害的很哪,息先生以为如何才好?”
听闻这话,息先生却是这下连眼都不抬,“我只会算账。”话下之意,宁郡王你问错人了。
被噎了一下,宁郡王也懒得再和这个泡钱眼子里的人说话,他弹了下袖口不存在的灰尘,然后抬脚就走出去,准备找老郡王妃一道回府。
终于,叫息先生的男子拨打金算盘的手指停了下来,他叹喟一声,收了算盘,看着远处的花九,神色有些莫名。
连同宁郡王那等人物都说她厉害,他刚才也众观了全场,置之死地而后生,那纯良笑靥之下的狠毒性子却让他隐隐觉得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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