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年故意往李氏身边一靠:“二舅母不疼我,大舅母该更疼我才是。不如这杯酒我替大舅母喝了,到年下大舅母多发我一个月月钱如何?”
郑氏笑得前仰后合,指着绮年道:“瞧瞧这张巧嘴!你喝。大舅母若不多发你月钱,二舅母给你。”
知霖年纪还小,是跟着郑氏坐的,闻言也拍着小手道:“表姐喝酒,表姐喝酒!”绮年对他做了个鬼脸,逗得他大笑起来,席间气氛才又欢快起来。
颜氏心里一则以喜,一则以怒,既觉得孙女说了好亲事是喜事,又知道郑氏这是有意向她示威,真是说不出的复杂。因想着是乔连波的生日,不好总沉着脸,便勉强说笑起来。一时酒吃得差不多了,下了一挂长寿面众人吃了,这才散去。
颜氏到底年纪长了,这心中不快又吃多了些,便有些积食,坐着躺着都不舒服,又不愿让两个媳妇知道。乔连波在旁边端茶端水的服侍了半晌,直到夜深才被颜氏撵去睡了。颜氏犹自睡不着,躺了一时又想要喝水,叫了一声,见进来的却是吴嬷嬷,不由得有些诧异:“怎的是你这老货值夜?多少年轻丫头不能值,你这把年纪了还熬什么?”
吴嬷嬷斟上茶来,低声道:“伺候老太太是老奴的本分,哪里分什么年纪呢。”
吴嬷嬷是颜氏嫁到吴府来之后买进来的人,虽跟着姓吴,却是颜氏的心腹,否则当年也不会派她跟着吴若莲嫁到京外去。此刻颜氏看见她,又想起了早亡的女儿,不由得长叹一声:“原想着也终有一日能见着,只是想不到……”
吴嬷嬷双膝跪下哭道:“是奴婢没用,护不住三姑娘。”
颜氏眼角微湿,只道:“你起来吧,我自己生的女儿,自己知道。”吴若莲因幼时出天花,脸上落了疤痕,常被人侧目,久而久之便养成了古怪脾性。在家中喜怒无常,时时要欺负前头的嫡姐庶姐。若当真是个横到底的倒也罢了,偏偏是个窝里横,只对自家人有办法,到了外头却是个没本事的。
颜氏正因知道女儿的脾性,才置办了丰厚的嫁妆给女儿找了个五品官员做夫婿,就是怕她勉强嫁入高门会被婆婆小姑妯娌欺负。万想不到千挑万选的女婿竟是那种人,家中纳了不少姬妾,吴若莲竟不能辖制。到后头那武将丢了官,索性破罐子破摔酗起酒来,搞得家道中落,女儿也郁郁而终。
想起自己千谋万算,最终是人算不如天算,颜氏也不由得悲中从来,只强忍住了,道:“你能把连波连章送到京城来,已然不易了。莲儿自己没福气,怪不得你。”
吴嬷嬷爬起来,拭泪道:“老奴伺候三姑娘这些年,如今也没甚说的了,就只放不下姐儿和哥儿。”
颜氏叹道:“我何尝不是。既来了,我少不得护着。幸而章儿是个伶俐的,将来有了出息,也不枉我费心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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