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如此客气,我倒是不可怠慢了。”
“噗哧……”谢荣失笑,压低声音向王逸之探去,“倒也不是什么贵重物件。只是家母极为可怜舍妹,舍妹体弱,又自幼在钱塘长大,多给她什么都是应该的。别的不说,那盏花灯便是她巴巴在家书中求的。”
王逸之闻言,想起今年上元灯节的云香鬓影、流星千树,笑道:“令妹与我也是又一丝血脉的。我自当上心。我前些年见过尊妹,似乎是个很有趣的人。”
谢荣本想开口询问,但是这时沉香已经带着桐花回来了。
王逸之起身,桐花也扶起了谢荣。递巾小童与沉香将毯子、茶杯铜炉等物仔细叠好。
“啊,公子们这便要走啊。”围着的少女皆是一片唏嘘掩面。
王逸之略略一抱,道:“建康春来东风繁华,蛾眉如画,某也是不愿的。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愿在场诸位皆平安。”
沉香扫视一番确认无误后,附耳道:“公子,都备好了。”
“荣,愿青山依旧,绿水长流。在建康,愿你一切安好。”
“某在建康能如何?倒是你,到钱塘了家书之余,请也给某修一封。”
谢荣说的诚恳,王逸之点点头。
“你是坐不惯牛车的,到钱塘还有十日,一定要注重平安。”
“我都记下了。”
谢荣突然想起还不知要天涯离散多少岁月,待他回来时,建康的朋友怕也是零零落落了,不得哽咽:“莫贪恋钱塘美色,某和裴家兄弟都在建康等你欢聚。”
王逸之细嗅,低笑:“你今日很好闻,怕是到钱塘也不会散去。”
又和谢荣言语三两句后,王逸之下了亭子,坐上船,再也没回头。
谢荣看着他的朋友所乘之船慢慢消失在了天际,终是带着小童回朱雀航了。
“真香啊……他不会就是谢香令吧?”围观人后知后觉,终于爆发出一阵叫声,“刚才走掉的那个是……是神算王散郎!”
江上。
王逸之望着浩淼的大江,回望,然而建康如那劳劳亭一样,都渐渐消失了。
王逸之唤来沉香,给他拿来备用衣物和一个匣子。
“公子,你这是?”沉香不解的看着自己公子脱下今日才穿上的乌衣外套。
“给谢姑娘准备的。他哥建康半大孩童都是知道的,跟他坐一会儿饮几杯茶就把我这件衣服都染香了,也算是亲人的气息吧。”
“可是,公子也穿过了啊。”
“也是哈,”王逸之已经脱下了衣服,然后笑道,“谢荣和我差不多体形,就说是他的吧。”
“公子,信。”沉香接过衣服,叠好放入匣子内。将衣服中飘落的信递给了王逸之。
王逸之穿上一件白色外套,接过信,示意沉香去了。
又过了六天。
沉香服侍王逸之吃完晚饭后,看到某个物什后,不由得瞥了几眼,“公子,信还在啊。”
“嗯。去吧。今日早点休息,明天早晨,我们就要换大船了。”
“好。”
王逸之见沉香退下,点上灯,缓缓将信展开。
跃目四字——“吾妹谢苓”,王逸之皱了皱眉头,突然想起三年前的一段往事。
那时候正是虎年正月,他去谢家拜访,却被自己的好朋友谢荣神秘兮兮的拉到一边。
“我跟你说啊,我这个刚回来的妹妹,师从钱塘白马观的杜道长,那八字六柱可是精通,不如让她帮你算上一算?”
时年十五的王逸之是鄙夷的:“我不信这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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