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真得了便宜,脸不知道为什么就烧起来了,再加上邵明音也没说什么话察觉到什么,他反而觉得不好意思,急不择言道:“你想听我就肯定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那是手风琴,你要是有个钢琴基础还好,要是从头开始学,你手指都不利索。”
“你想听我就肯定有办法。”梁真执拗地重复,还真盘算了起来,盘算着盘算着他觉得邵明音这话有点微妙,就问:“难道你会?”
他能看到邵明音先是短促地吸了口气,眼眸左右闪烁又是一眨眼,再睁开,邵明音问他:“你看我像是会个乐器的人吗?”
梁真不假思索:“会。”
“会?”
梁真点头,坚持道:“会。”
邵明音没有说话,他躺在里面那一侧,所以右手臂难免就会和梁真的左侧碰到一起,没等梁真反应,邵明音就握住他的手,梁真一瞬间眼睛都瞪大了,这是这么多天来,邵明音唯一的主动肢体接触,可能是因为太难得了,梁真心也加速跳,搞得和初牵一样。
但牵手并不是邵明音的本意,他的手掌很快就摊开了,勾着梁真的手指在那儿摸,这动作有点暧昧的,挠在邵明音掌心,梁真指尖却痒痒的。可等梁真摸到了那本该柔软的地方都有什么,那些粉红泡泡还没吹出来,就已经碎了。
梁真摸到了,邵明音的掌心有伤。
第16章
梁真摸到了,邵明音的掌心有伤。
梁真一个伸手就是要把邵明音的掌心摊开,他想好好看看,但邵明音比他快的抽回手,手肘撑着床站起了身,梁真看着他从眼前走到了阳台,是去收衣服了。
收完衣服后邵明音没马上回来,而是背靠着阳台的门伫了会儿,他有点不是滋味儿的摸了把头发,手放下来的时候他也看到了自己的掌心,绝大多数时候那个地方都是向内的,所以他和梁真面对面吃过不少顿饭,梁真也从来没发现过。
而这又有什么可以需要去发现的呢,谁的右手掌心会留那么深的伤。梁真要是真看到了,会发现那里留下的伤不止一道,只是从大拇指根部往上的那道最长也最深,哪怕现在已经好了,但那样的深度,就算没伤筋动骨,也遭过十指连心的痛。
而现在,邵明音更是万般后悔,他怎么就让梁真碰那里了,还是他主动的。如果等会出去梁真问起来,他连个借口都没想好。
他手往兜里摸,掏了会儿才想起自己戒烟挺久了,除非是碰上了谁,他都会和别人说自己不抽。但现在,被压制的烟瘾突然就上来了,让他想到自己有段时间抽的特别凶,房间里天天都是烟味,他闻着满屋子乌烟瘴气不觉得闷,只觉得心里舒坦了些,这感觉还挺像听梁真弹吉他唱歌的,音乐在安抚人心上的效力不亚于尼古丁。
邵明音知道梁真是抽烟的,他们第一次见面,梁真左手捏着铝制的啤酒罐,右手往后架在椅背上,指尖夹着烟,听到声响后往他所在的门口一瞥,眉目间的那种不羁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对于任何一个和毒品沾上边的人,邵明音向来都没有同理心,可回局子后一看资料,知道那小伙子才十九岁,邵明音等尿检结果的时候也挺忐忑,总觉得这小伙子挺有个性的,要是碰了不该碰的,那太可惜了。
好在最后是虚惊一场,再后来梁真老爱往他这儿跑,刚开始一进屋,他身上隐隐也有烟味,但之后就都没了,身上不仅干干净净的,还有点肥皂洗过太阳晒过的味道,那味道就真的很大学生了,也更符合他的年纪。
所以邵明音肯定不会问梁真要烟,就算有,梁真万一一掏掏出个黑兰州,他肯定也抽不惯。而且抽烟对嗓子总归是不好的,梁真要是也有戒的打算,他怎么好又提起来……
邵明音晃晃脑袋,他都想到哪儿去了,梁真抽不抽烟戒不戒烟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直起身,却又不是很想马上进屋,倒是梁真敲了敲玻璃,拉开门探出头,在吹了外面的风后很浮夸地一哆嗦。
“好冷啊,”梁真看着穿着单衣的邵明音,“你进来好不好啊。”
邵明音差点就回个“好”了,但那个字最终还是只卡在嗓门眼。梁真肯定是不自知的,但那语气和话听到邵明音耳朵里,总觉得他是这个屋子的主人,或者说是一份子。邵明音听着觉得梁真是自作多情反而好了,可事实是,他听着,觉得梁真说得没啥毛病,还挺自然的。
能不自然嘛,十一月都快过完了,梁真往他这儿都跑了一两个月了。邵明音从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过。他好像昨天才认识的梁真,可今天梁真就有了自己的拖鞋,自己的水杯,自己的碗筷,自己的毛巾,还有自己的一床被褥。那当然不是邵明音主动给的,而是梁真每次来都爱穿那一双,用那一个组碗筷和水杯,毛巾是他自己从抽屉里搜刮出来的,每次用完就挂在最角落,绝不给邵明音占地儿,他每次来都没给邵明音添过乱,他只要一来,电视里的《好易购》就再也没响起过。
如果说刚开始梁真能留下是因为他脸皮厚,强行参与进了邵明音的生活,那么现在,梁真还能留下离不开邵明音的默许和纵容,梁真渐渐不再是个突然出现的外来者,他在这个小公寓里有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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