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池久在安国公府中,反正这棵树,当年也是爬惯了的。
元幼祺抬脸瞄了瞄暗夜中月桂树的树枝,比当年更粗壮,显然更好爬了。她撩起了袍摆,掖到了腰带里。
唐喜和梁少安看得分明,一个脑袋惊得两个大,深觉再不阻止皇帝不定做出什么荒唐事来。
那种事,小时候做做也就罢了,顶多算是年少轻狂。现在要做,被朝中的大人们知道了,尤其是那些铁嘴钢牙、恨不能时刻揪着皇帝的丁点儿小错不撒手的御史大人们知道了,还能消停吗?
两人正纠结着这事儿怎么收场的当儿,忽听得远处传来门轴响动的声音。
梁少安大惊失色,心道莫不是府里发现外面的异常了?
他一时间顾不得君臣礼仪,一手扯着皇帝一手扯着唐喜,躲到了墙角阴影里。
君臣主仆三个偷儿似的,扒着墙缝儿,往安国公府的大门方向瞧。
自从得知了皇帝将在初六迎纳韦臻为妃的事,墨池面上仍如寻常一般平静,心里却已经翻腾开来。
那日她装扮成道静,随元凌真人入宫,迎头遇见的那个着鹅黄罗裙的女子,不就是韦臻吗?
说什么皇帝感动于韦臻的痴情,感念于韦臻侍疾的辛苦,迫不及待地将韦臻迎入宫中,墨池是绝不相信的。元幼祺的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墨池有这个自信。
可是,仅凭她的这点子自信,究竟是挡不住韦臻入宫的脚步的。
这整件事,十有八.九是韦太后的手笔,怕是她“迫不及待”地把韦臻接到宫中,急于扭转皇帝的心吧。
韦臻苦等了十几年都没得韦太后的首肯,如今就这么几日,便急匆匆地被迎入宫去,这不明摆着针对自己而来的吗?
墨池暗暗冷笑的同时,又不能不替元幼祺揪心:一个是养育之恩大过亲生的养母,一个是忍了十几年不知道憋了几肚子坏水的“表妹”,这样的两个人,打着“为皇帝好”的旗号,会不会重重算计了元幼祺去?
那是她的宝贝,怎么能被那姑侄两个算计了去!
墨池默默攥拳,心中的煎熬更甚。
她怔怔地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那里,属于元幼祺的体温和那言说不得的红色,仿佛还在,刺痛了她的眼,更刺痛了她的心。
若她们使手段灌醉了皇帝呢?
若她们用药呢?
宫中人的花样儿只有世人想不到的。万一,韦太后授意,韦臻苦心孤诣地就想与皇帝发生点儿什么呢?
她的宝贝真的能发现那些鬼蜮伎俩吗
那是她的人,怎许旁人染.指!
墨池想着,胸口的痛意,化作了铺天盖地的酸涩,在胸中急蹿着,让她坐立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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