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狠狠睨视他一眼,转问一旁赵公公,“人回来了么?”
赵公公从身后小太监手里接过一张折成四方很有厚度的宣纸,摊开来放御案上,压着嗓音低声回道,“这就是城里四处张贴的告示,小凳子随地捡的一张,回说城中大乱,官兵根本抓不住那些散布告示的贼人。”
皇帝仔细盯着面前的白纸黑字。
桩桩件件直指先帝谋朝篡位,贪婪无道。可这些都是他闻所未闻的。先帝在位时,不曾亲近众皇子,更勿论让他们接触朝堂政事,皇子们庸碌,却也不全在自身。先帝撒手人寰一去了之,留下的皇子一个个治国御下毫无主张,连兄弟阋墙都像儿戏。
可到底是父子,一损俱损,损的是整个王朝的颜面。
皇帝阅毕,极力掩饰心中的不安,干笑几声,将宣纸揉成一团,“满纸胡言。”随即吩咐道,“叫卢克来。”
禁军首领卢克带剑入殿,听皇帝下令,“即刻派骁骑队,挨家挨户搜,务必搜干净,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厥词,一个字也不能留。”
当朝乃至前朝,在京城治防制度上存在一个大隐患。除去各府守军,禁军是护卫皇宫的最大兵力,禁军当中又分宫内的御林军和宫外的骁骑队。二者由禁军首领一人统御,都只负责皇宫的安全。而因为有邻近州城的驻军,并未设立负责京城边防的卫军。
这也是渊澄自信区区一百人就能将京城掀翻天的重要原因。
当然卢克自是领了皇命前去下令,但下的是什么令,就由他说的算了。
这边刘申一脑门汗,正稍稍抬起头拿袖子拂拭,冷不丁地动作一僵,侧前方不远,怀敬王回眸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直将刘申浑身的躁热吓成冷汗,当即连磕三个头,视死如归般挺直上身,郑重抱拳,声道铿锵,“皇上,下官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此言一出,朝臣们立马投去复杂的眼神。
皇帝瞥他一眼,目光扫向群臣,纷纷避而垂首,他蓦地心底腾升一股怒意,臣下无能累死君王,“讲!”
刘申深喘一口气,“早在先帝病逝前夕,下官就曾有所耳闻,说前朝枉死先帝手中的几位公卿怨念难平,死而复生,并且上陈奏疏申冤。此事,曾在百官之中流传,甚至传到民众耳中,但后来因先帝崩逝举国同哀,这种传闻未可造成后果。如今回想起来,细思极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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