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维尔知道雷欧想说什么。小鹿大夫不让喝酒。酒会加快行血,于伤口十分不利。可是现在顾不上这个,弗拉维尔一口干了酒,对陈佥事露齿微笑。
熬到酒桌将近散掉,陈佥事喝得尽兴,表示一定要将葡国的一片赤诚之心如实上报,一转头看见弗拉维尔一张雪白的脸大晚上的飘在半空中,吓得酒醒,终于同意放弗拉维尔回去。弗拉维尔眼前花得什么都看不见,若无其事撑着雷欧往外走,随便上了一辆来卸货的敞篷大马车。这种马车敞亮透气,弗拉维尔往下一躺,一句话说不出来。雷欧大叫车夫:“回葡萄牙教官队营地!快点!”
小鹿大夫心急如焚,面对伤员又得保持镇静。他刚给一个伤兵换药,许珩跑进来:“小鹿大夫,索教官回来了。”
小鹿大夫飞奔到营地门口,看见教官们正在往马车下面抬弗拉维尔。小鹿大夫跑上前,一下嗅到酒味,急得跺脚:“他喝酒了”
雷欧跟着下车,小心翼翼:“不……太多。”
弗拉维尔被抬着,睁开眼,艰难地对小鹿大夫一笑:“不要生气,我没办法。”
小鹿大夫跟着担架跑:“我现在不生气,等你好了再说!”
回房间小鹿大夫扒弗拉维尔的衣服,一扒更气愤:“他胸前捆的是什么?谁给他捆的!”
雷欧使劲拍脑门:“弗拉维尔不得不去见莱州府长官,他怕伤口崩开了你会生气。”
小鹿大夫眼睛都红了:“他没死真是谢天谢地!”
百忙之中一个教官塞给雷欧一个黑色牛皮背包:“刚才那个车夫说弗拉维尔落在车上的。”
雷欧糊里糊涂想弗拉维尔好像没这么个背包他又不是医生。小鹿大夫命令雷欧去跟许珩要干净裹帘,雷欧随手把背包往桌子上一放,立刻跑走。
弗拉维尔不知是昏了还是睡了,小鹿大夫隔着空气冲他玩命抡拳头。
把弗拉维尔收拾利索,已经是半夜。小鹿大夫趴在弗拉维尔床边看着他。弗拉维尔嘟囔着要水,小鹿大夫气鼓鼓去倒水:“欠你的。”
桌上赫然一只黑色牛皮背包。搭扣损坏,塞得又太满,里面的东西扑出来一多半。小鹿大夫用烛台一照,全身瞬间僵住。他似乎看到什么,又不敢确认。蜡烛光不够明亮,黑夜中只有那么一小团,那一瞬间他看见半明半暗的一小半图画。他有点抖,用手指悄悄点在纸张上,轻轻把浸泡在黑暗中的图缓缓抽出。小鹿大夫兴奋地心跳如擂,剧烈地手都开始跟着发颤。他隐约觉得自己在接近梦想,长久的渴求几乎可以成为现实----
那是一幅及其精美,惟妙惟肖的人体的图。没有皮肤,只有骨骼和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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