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无礼!”
安明府嗔了女儿一眼,对唐云笑笑道,“贤侄,不如一鼓作气登上去,一歇可就再也不想动啦!”
在安氏父女俩的鼓励之下,唐云好歹坚持了下去。
山门前,立着一个小沙弥。
“小僧智永恭迎县宰大人、安小姐,师父已在禅院煎茶相侯。”
小沙弥在前面引路,过了山门,再行一段山路,便是宝云寺的寺门,只见两扇黑漆大门,左右两带朱红院墙。
唐云不由睁大了眼睛,不知那院墙是用什么涂料刷的,墙面通红似血,不知是墙体不够平整,还是涂料起皱,乍一看上去,竟有一种殷红血液顺墙流动之感。
唐云用力摇了摇头,再定睛看去,一切才恢复如常。
只因方才一刹那的恍惚,对着那朱红寺门,唐公子心底竟浮出一丝恐惧感。
“施主请——”小沙弥将唐云一行人引到一座偏院,恭立门边,伸手把安氏父女和唐云请了进去。
这是一座禅院,里头比想象中要开阔很多,只见一排僧房掩映在森然松柏之中,看上去甚是幽密寂静。
唐代的寺庙和宫廷建筑虽有等差,但所有寺庙建筑几乎都是仿照宫廷建筑的形制而建。
一律斗栱宏大,出檐深远,雄壮雍容,犹如大唐帝国之雄踞于世界的东方。
在“尊崇儒术,兼重佛老”的大唐帝国,佛、道并存,地位都非常之高。
不远处,一位身着福田袈裟的老僧立在菩提树下,见唐云一行人从门口入来,缓缓转过身来,单掌一竖,宣了一声佛号。
只听这老僧嗓音开阔,纶音洪亮,声如撞钟!唐云有一种被声波震到的错觉,这洪亮撞钟一般的声音,不知是天生的,还是内力惊人之故?
待再走近一些,唐云才看清了,只见那老僧眉毫雪色,身形朴野魁梧,皮肤略呈古铜色,往那一站仿若一尊金刚铜像。
“安县宰光降敝寺,老僧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大师说的哪里话?
你我乃是相交多年的老友,何必这般客气,”安邦走上前,笑着拱拱手道,“我等今日冒昧前来,叨扰了大师清修,理应是我等向大师赔罪才是!”
“安明府言重了!”
老僧爽朗大笑,转身看向唐云,“我看这位少年人眉清目秀,骨骼清奇,莫非就是安明府要向老僧引荐之人么?”
“正是!”
安县宰手抚美髯,微笑颔首道,“云郎,上前参见慈元大师!”
“小子参见慈元大师!”
唐云拱手作揖,“久闻大师之名,仰慕已久,今日得见,实乃小子三生有幸!”
这老和尚看样子很不简单,礼多人不怪,多说些好话,又不会掉块肉。
况且今日前来又是有求于人。
那慈元宣了声佛号,大笑道:“看来安明府在郎君面前讲了老僧不少好话嘛!”
“哪里,哪里?”
安县宰也大笑起来,“大师法力高深,能别形骸,善出尘垢,乃是当之无愧的高僧大德。”
这边一行人说笑之际,那边空地上煎茶的炉火烧得正旺,小沙弥智永正蹲在炉火边专注地烤着茶饼。
饮茶之风兴盛于一千三百多年前的大唐,此后又经过宋朝文人士大夫的发展,茶道渐至臻于完善,此后绵延千余年而不衰。
大体上而言,饮茶方式经历了三次大的变化,那就是唐代的煮茶法,宋代的点茶法,以及之后的泡茶法。
比之后世泡茶法,唐人煮茶之法甚是繁复,首先要烘烤茶饼,为的是去除潮气,有让沉睡茶叶缓缓苏醒之意。
接着是把铐香的茶饼放进茶碾子里碾碎,然后再投入茶釜之中煮,在煮的过程中要加盐加姜葱加茱萸甚至加酥乳,总之调味品不下七八种。
原因无它,只因用杀青法制成的茶饼,味道极其苦涩,若是不加入调味品,一般人根本吃不下去。
唐代制茶用的是最简单的杀青法,说白了就是通过蒸制杀青。
至于炒制杀青,那是明代以后才普及的。
至于茶叶的发酵技术,那出现得就更晚了。
“哇,这茶好香啊!”
安碧如吸了吸鼻子,循着香味看向正在烘烤茶饼的小沙弥,“慈元大师,这是什么茶?”
慈元哈哈大笑道:“安小姐看来也是懂茶之人,倒不是老僧诳语,老僧此茶的确有些不同凡响,乃是三原县的陈明府所赠,若非安小姐和安明府前来,老僧当真有些舍不得拿出来示人!”
“可是三原县县令陈藏器?”
安县宰表情有些讶然。
身为慈元大师和黄药师的共同朋友,安县宰自然是认识陈藏器的,因为陈藏器也是慈元和黄药师的共同朋友。
既然是陈藏器所赠的茶叶,那自然不是寻常之物。
陈藏器?
陈藏器是谁?
边上的唐云眨眨眼睛,初听这名字,他只觉得很是耳熟,却一时又记不起是在哪里听说或看到过。
幸而唐公子在穿越时空时意外获得的“特异功能”,只要他下意识地去想某个人某件事,脑幕上就像安装了一个搜索引擎似的,无数信息瞬间就涌现而出。
只要是他见过听过的人和事,不论前世还是今生,不出片刻,就会清清楚楚地显示在脑幕上。
啊!想起来了!“竟然是他!”
这位陈藏器可是唐代最牛的药学家,也许你没听过这个名字,但你一定会知道中医药上史有一本叫做本草拾遗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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