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庇特厅,由法兰西、西班牙、英国、神圣罗马帝国等诸国签订的,1672年的凡尔赛条约中,荷兰以及其殖民地做了最彻底的切割。每个使臣都在虎视眈眈,生怕自己以及国家的利益受到损害,而荷兰,这片土地的原主人,却被阻隔在凡尔赛宫不得入内——不过世事一向如此,荷兰不是第一个消失在时间长河中的国家,也不是最后一个。
谈判直到十五日庆典结束之后的第三天才结束,与路易十四之前设想的略有不同,但在法兰西依然保持着十二万人的军队,以及,即便不是对荷兰人或是佛兰德尔人,对着丹麦、奥地利、瑞士、勃兰登堡以及西班牙等国的联军也不曾有过败绩的路易十四,让使臣们保持了最大程度的敬畏与谨慎——事实证明,他们已经无法以强硬的军事手段来干涉法兰西对低地地区的占领了,他们只能在口舌与阴谋上绸缪一二,问题是,很多时候,力量胜于一切诡辩,在谈判中,太阳王很少说话,发言的人不是蒂雷纳子爵,就是孔代亲王,作为法兰西最强悍的两名将军,他们并不能言善辩,但他们胸前和肩膀上不断闪烁着的金太阳勋章与肩章会让在场的人不自觉地气短。
在场的人当然听说过路易十四的军衔制度,军衔早在十五、十六世纪就有出现过,想要施行军衔制度的君王也不只路易十四一个,但一些国王连自己的军队都没有(查理二世:能不提我吗?),还有一些国王和皇帝,不是因为血统,而是被推举上位的(神圣罗马帝国的利奥波德一世,波兰与匈牙利的米哈尔:……),又或是国王的权力受到了权臣或是摄政王(王太后)的制约(西班牙的卡洛斯二世,瑞典的卡尔十一世:这不能怪我们)——总之,迄今为止,也只有路易十四做到了,他大权独揽,拥有仅属于自己的近卫军,火枪手,龙骑兵,还有来自于凡尔赛的新军,这些士兵的数量远超过诸侯对他的支持,也只有这样,国王才能在军队里施行军衔制度,并且将军衔作为一种奖赏——军衔直接与士兵、军官的待遇与身份挂钩,不是直接属于国王,是没法做到的——毕竟按照原先的理论,“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士兵们属于将军或是领主,而不是国王,他们又怎么会相信国王的许诺,为他效死?
也有一些心怀叵测的人期望在军队中有着极大威望的孔代亲王或是蒂雷纳子爵阻扰或是拒绝国王的新政,可惜的是无论是这两位中的那一位都没有如他们想象的那样去做,他们可以说是欣然接受了国王的安排,成为国王最可信的利矛坚盾——他们在前一天获封大元帅,除了惯常人们可见的权杖之外,他们胸前的“金百合”、“人面太阳”与“利剑”勋章都是从波旁与路易十四的纹章中拆解出来的,分别代表着荣誉、国王的信任与胜利,“利剑”的勋章在蒂雷纳子爵与孔代亲王的胸前排了一排,他们身后的持剑贵族们也是如此——在使臣们的眼中,这就是威胁,因为这些胜利不少就来自于他们的挫败。
但要说在场的人中,谁是最痛苦和最窘迫的,莫过于威廉三世,甚至连佛兰德尔地区事实上的拥有者西班牙人都不至于像他这样难堪,众人可以说就在他面前瓜分奥兰治家族的领地,说来可笑,威廉三世命运多舛就是因为荷兰议会一直提防着奥兰治的后人重新得到荷兰,成为国王,但现在,荷兰不但不属于奥兰治,也不属于任何一个荷兰人了——真不知道约翰.德.维特首相在见到这一幕的时候会作何感想。威廉三世出席了每一次会议,虽然没人听取他的意见,但奥尔良公爵对路易说,这位奥兰治的后人仍然在努力争取别国或是某个重要人物的帮助,他还在不断地写信,希望能够联系到一个支持他的人。
他必然是会感到失望的,也许和他有着一样感受的就是维特首相了,维特首相是被暴民们一点点地凌迟的,而威廉三世,虽然参与会议的人无不位高权重,衣冠楚楚,但他们和那些工匠商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们一样高高兴兴地在威廉三世面前将“他”毕生的希望打碎,分割,争论着谁应该得到那一份。
后来,就连爱德华.海德也忍不住劝说威廉三世,他大可不必参与每一次会议,只要在与乌得勒支有关的会议召开时出现就行了,毕竟他是而被查理二世推举出来的……一个傀儡,威廉三世却像是中了魔似的,就像是要折磨或是献祭自己那样,坚持到了最后。
有关于荷兰本土的切割,原本按照路易十四与查理二世的多佛密约,七个省中有三个省是属于查理二世的,但因为查理二世想要让威廉三世,他的侄儿继承乌得勒支,当然,如果可能,他希望乌得勒支不包括在他的三个省里,路易十四当然不会同意,英国海军的外厉内荏已经在第三次英荷战争中表露无疑,而查理二世模仿路易十四创建的军队还在筹备之中,伦敦一片血雨腥风,约克公爵对自己的兄长深恶痛绝,他的儿子还是个婴儿,现在的英国没有多少可能与法国开战。
查理二世想要乌得勒支,弗里斯兰和格罗宁根,但这两个地区,往上是丹麦,往右是神圣罗马帝国,虽然这里属于明斯特与科隆大主教,他们暂时还是路易的盟友,但能够被路易收买,就能被查理二世收买——在荷兰之后,成为英国敌人的就是法兰西了,路易一点也不想测试他与查理二世之间的感情有多么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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