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宗族辈分,李奉慈为李世民堂兄,便为李恪伯父,李奉慈自然不必亲迎,但皇室又不比寻常人家,李恪身为楚王,在亲王之列,更在四贵之中,比之李奉慈一个渤海郡王不知贵上几许。
而且李恪奉旨督边,又是凯旋而归,城中无论宗亲勋贵,还是州部要员出城迎接本就是应有之意。往日里,宗室子弟中就连战功最赫,威望最重的河间王李孝恭,任城王李道宗两人尚且对李恪礼敬有加,李奉慈如此作为着实太过托大了。
李奉慈未能出城迎接,缘故无非有二:一是自仗辈分,未将李恪这个侄儿看在眼中,故而未迎;二便是李奉慈有意同李恪难堪,要给李恪一个下马威。
但无论是李奉慈轻慢也好,为难也罢,他都已经触怒了李恪。李恪年少,再加之李恪在宗室中本就辈分不高,若是此次李恪对李奉慈的轻慢视而不见,日后传了出去,旁人也有样学样,那他又谈何服众。
李恪策马行至晋阳城下,方才翻身下马,并州刺史刘德威便连忙上前拜道:“末将刘德威,拜见大都督。”
刘德威为并州刺史,本属文臣,但刘德威却是以武入仕,曾为左武候卫将军,而后专任了一载大理寺少卿,再转并州刺史,故而刘德威在李恪跟前自称末将。
刘德威亦是李世民旧部,曾从平王世充、刘武周,李世民颇为信任,故而以并州相托。
李恪抬手扶起刘德威,对刘德威笑道:“相别一载有余,想不到本王还能在并州同刘刺史再见,竟有些他乡遇故知的意思了。”
贞观六年,李恪官拜右骁卫大将军,时刘德威为大理寺少卿,大理寺府衙与右骁卫府衙隔含光街相邻,离地极近,故而李恪也与刘德威相熟,才有此言。
刘德威也笑道:“在长安时,末将便同大都督临近,如今到了并州,又是如此,倒也是末将同大都督的缘分了。”
李恪道:“日后本王在并州,恐怕还有许多需刘刺史相助之处,到时刘刺史可莫辞辛劳啊。”
并州本就属边州,军大于政,更何况掌军的还是李恪,刘德威忙表态道:“大都督放心,但有用得上末将的地方,只管吩咐便是。”
李恪和刘德威也算是旧识,又是并州的军政首官,两人见面难免多寒暄了几句,待李恪和刘德威寒暄完,一个看似二十出头,模样端正的年轻男子也跨步上前,走到了李恪的身边。
“臣李长沙拜见大都督。”男子自称李长沙,走到了李恪的跟前,俯身拜道。
对于李长沙这个名字和眼前的这张脸,李恪都没有半分印象,不过此次是李恪初至晋阳,不比寻常,这年前男子既敢上前,自然也是极有身份的。
一旁的刘德威见李恪并未立即答话,也知李恪恐怕是不识得眼前之人,连忙解释道:“大都督,此乃渤海王长子,阳信郡公李长沙。”
李恪闻言,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这年轻男子竟是李奉慈的长子。
李恪也拱了拱手,笑道:“哈哈,原来竟是堂兄当面,本王不曾来过晋阳,未曾见过诸位堂兄,今日一面竟未能识得。”
李长沙忙道:“大都督功在社稷,少年便为官在外,哪能如我等闲人这般散漫,久居晋阳。”
李长沙年已二十有三,若是寻常宗室子弟,到了这个年纪纵是不在京中为官,也早该出仕地方了,可李长沙到了如今却还在晋阳蹉跎,确是少见。
李恪道:“堂兄过谦了,堂兄若要求官,还不是易事,只消伯父同吏部知会一声便是,只怕是堂兄纯孝,不愿久离亲前罢了。”
李恪其实不过是随口一说,但不巧却正说进了李长沙的心里,李长沙到了年纪却仍旧不出仕任官,只挂了一个正议大夫的散阶,还真有这方面的思量。
李奉慈虽然荒谬无度,甚至为太上皇李渊所不齿,但其子李长沙在宗室子弟中却颇有贤孝之名。
李奉慈仗着和李世民儿时的私交,行事张扬,又常不遵守法纪,就连李世民和李渊都是听之任之,拿他无甚办法,可李奉慈却唯独听得进他这个长子的话,李长沙在晋阳,对李奉慈便能多几分约管。
李长沙道:“阿爹身子骨弱,前些年犯了寒疾,近来更是常觉不适,有时甚至都难以下地。今日大都督驾临,阿爹本欲出城迎接,可无奈今晨宿疾又犯,不宜出门,故而特命了我来迎候大都督,还望大都督勿怪。”
李长沙之言看似是在请罪,实则是在为李奉慈辩解,但正如李绩此前所言,李奉慈贪图享乐,每日声色犬马,在床笫之间尚且生龙活虎,竟就没了出城迎驾的气力?
不过李长沙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李奉慈还是李恪长辈,李恪又如何能在众人面前见怪,李恪轻笑了一声道:“堂兄如此说话便是见外了,伯父乃是长者,当是由本王上门拜见才是,岂敢劳伯父出迎,更何况,伯父体弱,还是多在府中歇息才好。”
李长沙闻言,忙回道:“多谢大都督体谅,李长沙谢过。”
李恪轻轻拍了拍李长沙的肩膀道:“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伯父抱恙,本王身为侄儿,本该登门探望,只是本王近日初至晋阳,还有许多府中要务要处置,待到后日,本王将大都督府的事务处置停当了,定当亲自登门探望。也还有劳堂兄给伯父带句话,要伯父千万仔细身子。”
李长沙道:“大都督的话我一定带到,那等到后日,蔽府上下便扫门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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