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善坊魏王宅,魏王武承嗣面无表情的听完白马寺僧众转述薛怀义之言,然后才沉声说道:“有劳薛师助言,有劳僧使走告。”
说话间,他便站起身来,而那白马寺僧徒则站在原地不动,见武承嗣没有更多表示,便直接说道:“薛师说了,为了魏王殿下这番索求,他贸然进言,见恶圣皇陛下,这是多少事功都补偿不来的损失……”
武承嗣听到这话,背在身后的两手陡然握起了拳头,两肩也微微颤抖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凝声道:“来人,准备金沙十斤、明珠十斗,锦缎百端、檀香百合,走送白马寺,助养香火。”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那白马寺僧徒听到这话后才眉开眼笑,抱拳叩谢道:“殿下仁义慷慨,乐助佛事,必有神佛施眷,来年当为圣明人主!”
武承嗣虽然心里厌极这贪鄙不堪的僧徒,但在听到这话后,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勾起,吩咐门仆加备一份赠物专给这僧徒。
待到僧徒离开,武承嗣脸色才又阴冷下来,邀望宸居方向,口中恨恨低骂道:“贱婢、贱婢,贪色虚荣,我府中孺子之位,竟不如竖子榻私亵弄!”
喝骂发泄一番,他才又走进另一处房厅,这里早有梁王武三思、临川王武嗣宗等居席等候,眼见武承嗣走入进来,脸色却不慎好看,连忙各自起身。
“阿兄,事未能成?”
武三思问了一句,而武承嗣只是冷哼一声,眼见如此,武三思便紧紧皱起了眉头,喃喃道:“竟然不成,那后续行事该要仔细斟酌啊……”
他们武家诸众近日凑在一起商讨时务,为武承嗣请婚韦团儿也是一环重要谋计。
韦团儿区区一介户婢,本身已是贱籍,但因深得圣皇宠爱,若能求婚赐下为魏王孺子,一则既是借此表达对圣皇陛下的恭谨敬爱,二则将韦团儿这个近人纳入府中,对于接下来行事也能大有裨益,尤其是针对皇嗣李旦的各种图谋。
皇嗣久在禁中,人不能近,即便想作攀诬构陷,也无从下手。像是今次有人私谒皇嗣,他们武家子都是后知后觉,知悉此事的时候,圣皇陛下早已经命人查明缘由,继而外告政事堂诸宰相,当中大把的可操作空间就此错过。
“我与皇嗣,不能两全,他深居于宫内,我却外居于闾里。距离宸居远近暂且不论,就连来俊臣那样的骤幸刑徒都能放置耳目、环伺望我,皇嗣自为乱世的祸源,人竟不知其所念所为!”
人总是不知足,认为别人所有是好。武承嗣爱慕皇嗣李旦不受人事杂扰的超然,却不念自己能够罗织党徒的从容。
特别在圣皇陛下不知何处得讯,派河内王武懿宗剪除来俊臣放置在他府中的耳目后,武承嗣更有一种寝食不安的焦躁,并将自身被夺宰相之位也归咎于此。
警惕之下,他一边忙于整顿府中人事,大凡不够信任的一概斥逐于外,一边则热切的想要探知到皇嗣李旦的所作所为,于是便发生了请求薛怀义说亲请赐韦团儿的事情。
他以宗王之尊、愿意接纳韦团儿一个贱婢为侧妃,已经算是有几分忍辱负重。只是看中韦团儿既得神皇恩宠,又久在禁中行走,兼之本身姿色也实在撩人。
在武承嗣看来,这件事自然没有什么困难。旧年圣皇陛下本来已经打算以女妻之,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憾失这份良缘,仔细算来,未尝不是有亏于他。
而且韦团儿恃宠自矜,言行多不检点,倾慕宗枝少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圣皇陛下那样精明,也不该再将这样的人放在身边。
然而一番尝试却得到如此诛心回应,让武承嗣胆寒心悸之余,更有几分幽愤。旧年谋国时,能拍位轻许,如今革命已成,却连区区一贱女都不愿舍,还能再论其他?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武承嗣甚至不敢深思,也不敢轻诉于人,坐定之后,他才又凝声道:“杂事且不论,窦氏恶戚如今自犯死禁,绝不容他们再苟存此世!知不知何人前往西京入审此事?”
武氏几王闻言后纷纷摇头,如此大事,自由政事堂商讨决定,可如今他们武家在政事堂已经没有一个代表人物,想要提前知晓、先作布置就变得很困难。
武三思则沉声道:“攸宁仍在南省走问,唉,如果不是攸宜这个蠢物荒废职事、被逐出西京,今时便可顺势而为,削去皇嗣这一大外亲枝蔓!可笑他不能带眼识人,竟将孽类引作心腹,家财相托,如今俱没宫中,引人噱笑!”
听到这话,室内武家诸众脸色都是一黑,也都各自流露出对武攸宜的不满。他们亲徒广立,且都显在,武攸宜却宁可相信一个外人都不愿托付他们,如今身受所害,也遭到武家其他人的隐隐排斥。
当武三思讲起这桩旧事,武嗣宗等都忍不住插口说起,特别讲到那些财货数量时,言辞中更是掩饰不住的痛惜。
“够了!你们各自都乏钱粮维持生计?攸宜虽然可恼,但眼下是议论旧事的时候?”
武承嗣敲案闷哼,将话题重新引了回来,凝声道:“今次良机,不容错失。一要除掉窦家这个强支,二要尽可能的引入皇嗣,三则重复我家天授年间的旧态,你们各自有什么想法,全都讲一讲。”
“窦家自作孽,这一点不难做成。西京人事慌乱,证据确凿,我家即便无人问事,入罪也是当然。唯恐朝中奸流贼心不死,仍要包庇护全,那就让他家罪过更深。即刻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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