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元祺听他俩“老师”来“老师”去的,淡淡笑道,“好好说话。”
吴夺便接了口,“我看的也不是很真切,不过这么多前辈专家都说是王莽新朝的东西,也错不了。”
“怎么会有这么亮的黑漆古?”罗宇泽跟了一句。
“依我看,这青铜卡尺应该是在清晚期出土,然后一直传世,这一百多年,如此亮度倒也正常。”吴夺顿了顿,“至于之前形成黑漆古,有点儿东北干坑的感觉。”
吴夺也想知道青铜卡尺的来历,后面这一句,纯属大概猜测,因为东北干坑出过黑漆古的古钱,所以就此附会上了。
“你怎么知道是出自东北干坑?”宁霜却露出了惊讶之色。
吴夺一看,这是撞对了?
“只是感觉。”
宁霜点点头,“的确是出自东北干坑。”
“那就赶紧说吧!”罗宇泽催促。
“根据我的考证,这可能是吴大澂当年所藏之物。”宁霜说着,轻轻抿了一口果汁。
“这么有来头?”罗宇泽更感兴趣了。
在古玩行里混,如果不知道吴大澂,那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吴大澂是同治年的进士,光绪朝的官员,曾得到左宗棠的保荐;他的身份很多,学者,金石家,书画家······但古玩行的人,都是知道他是一个收藏大家和鉴定高手。
他编写过一本古玉图考,几乎是玩古玉的藏家的必备工具书。
吴夺也有这本书,只不过是现代版本。
“光绪六年,也就是1880年,吴大澂得授三品卿衔,被安排随吉林将军铭安到宁古塔、珲春等地办理边务。第二年,也就是1881年,他在东北的职权扩大。这个期间,因为个人所长,他收集过一批当地汉代墓葬出土之物。”
宁霜就此解释起来,“吴大澂曾经写过一本权衡度量实验考,描述过王莽时期的青铜卡尺;而且,他对年份描述的很精确,说制作时间就是新朝元年,也就是公元9年。同时,书中还有几件青铜卡尺的拓样。”
吴夺一听,还真是对上了,果然是公元9年之物,而出土时间,也正是1881年!
宁霜继续说道,“这其中有一件青铜卡尺的拓样,和其他的不同,表面更加光滑,尺寸也相符,料想就是这一件!”
吴夺想了想,“其他几件出土的王莽时期的青铜卡尺,是在汉代诸侯王和贵族的墓葬群集中之地,这一件出现在东北,也有些奇怪。”
“当时,王莽对东北的政策看起来有些书生意气,其中主要就是改王为侯。但侯也是高爵,能有青铜卡尺也是说得通的。”宁霜应道。
“你俩不要讨论学术问题好不好。”罗宇泽拿筷子敲了敲碟沿,“说了半天,还没说到你自己是怎么得到的。”
“这很简单,潘家园买的。”宁霜拢了拢头发。
“潘家园还能买到这东西?现在那里除了那啥,就是文玩串子,这会儿估计一堆开核桃青皮的吧?”
“去年年底,快过年了,从一个拉乡的手里收的,他收了东西一般只给古玩店供货,不摆摊。”
“还是国家部门的人路子广啊!”罗宇泽叹气。
“工作是工作,平时逛摊都是个人身份,我可是正大光明的。”宁霜正色道。
“你是有够正大光明的,听得我都牙疼。”罗宇泽嘟囔一句,“还是宁雪有意思。”
“你说什么?”
“没什么。对了,宁雪忙啥呢?”罗宇泽问道。
吴夺一听罗宇泽要和宁霜说这些事儿,便说自己取菜,离开了座位。
吃饭的时候,可能因为罗宇泽在,宁霜并没有提宣德官仿水仙盆的事儿。
吃完了饭,几人散去,吴夺没有立即回房间,而是走出了天峰苑,来到了不远处人工湖的岸边,坐在长椅上点了一支烟。
坐了大概十几分钟,正要回去,却见宁霜过来了。
两人打了个招呼,吴夺便直接点道,“你想买宣德官仿水仙盆,是因为你的导师?”
“对,可以说替他买的吧。”宁霜点点头。
“坐下说吧。”吴夺笑了笑,“你还没跟他打招呼吧?”
宁霜在长椅上坐下,“也不用打招呼,因为我准备自己掏钱,买了送给他。”
“这位李一言先生高寿啊?”吴夺忽而问道。
“李先生今年冬天要过米寿,正好作为寿礼。”
“噢。”吴夺点点头。米寿是八十八,那可真是高寿了。
李一言在文物考古界地位很高,想来应该对宁霜帮助也很大,不过也就是宁霜家里不差钱,要不然也送不起这么贵重的东西。
“看来你是你能出了?”宁霜又问。
“可以。不过这东西没有市场参考价,还真不好定价。”
“你看着来,别太离谱就行。”
吴夺想了想,“我记得最近的一次大拍上,有件宣德官仿的钧窑水仙盆,拍了四百万的价儿。不过那是官仿宋钧窑,这是官仿宋汝窑,怎么也得比那件高吧?”
“这倒是。不过,你也别趁火打劫呀。”宁霜轻声解释,“这东西,到李先生手里,那是最好的归宿。”
“趁火打劫这词儿用的!”
“这是个中性词,别误会。”宁霜笑了,“这不是怕你报太高的价儿我买不起么!总不能我送导师寿礼,还得跟我爸借钱吧!”
“那你能出得起多少?”
“最多······最多五百万吧!正好也比你说的宣德官仿钧窑花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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