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陛下,召臣何事?请直言!”史宏肇声音很大,语气中透着点不耐烦,直刺刺地问刘承祐道。
奉命入宫觐见,面君,然而与前番对待自己的态度相比,今日这天子的态度,让史宏肇觉得有些愣。刘承祐但坐龙床,不说话,面无表情,就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目光淡漠地审视着史宏肇,让他颇觉难受。
刘承祐瞥了眼杯中茶水,不过半盏茶功夫,便耐不住了,史宏肇的性子,似乎没有任何改善,在他面前,仍显骄狂。
“朕这里,有些东西,想要给史卿看一看。”刘承祐终于出声了,朝侍候在旁的中书舍人范质示意了一下。
范质双手捧着一叠奏章,上前递至史宏肇面前。
见状,史宏肇粗犷面容间的不耐稍稍散去,反生犹疑,瞥了御座上的刘承祐一眼,接过便翻开起来。
然后,史宏肇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几乎是暴起:“此皆污蔑构陷,小人造谣,陛下万不可轻信。”
气急而起,情绪激动之下,史宏肇遒劲的胡须直打颤,瞪着刘承祐:“陛下不可听信谗言,上书的之人都是奸佞,都该抓起来,处以极刑。”
“史相,陛下面前,不可失仪。”见范质在旁,朗声提醒了一句。
史宏肇甩都没甩范质一眼,犹自激动着,目若铜铃,与刘承祐道:“陛下若明察秋毫,必不可轻信小人中伤,寒忠良之心!”
也不知,史宏肇哪里来的脸,能说出这等话。
十几份奏章,都是弹劾史宏肇。欺君罔上,中饱私囊,滥杀无辜......总之,史宏肇所犯之事,都有提及。并且建议刘承祐拿下处置,以肃军纪,正国法,也难怪史宏肇如此跳脚。
刘承祐一副淡定的模样,任史弘肇发挥了一番,方才悠悠开口:“对史卿,朕自然是相信的。但是,所谓三人成虎。一人言之,朕断然不信,甚至还要拿其问个会毁谤大臣之罪。”
“陛下何不——”刘承祐话说到一半,史弘肇就忍不住出声打断。
“听朕说完!”刘承祐则一抬手,语气十分严厉,目光漠然地看着他:“然而这么多人同时上表进言,就由不得朕不多思考了。前番问罪于苏逢吉之时,其也有提到史卿——”
“陛下!”史弘肇再度急躁地开口:“苏逢吉乃罪臣奸佞,他的话,岂能相信!文人心思歹毒,惑君乱政,当诛!”
“这些奏章,何以涂抹上奏者,不显其名,可想而知,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小人,对臣暗施冷箭!如不然,敢与臣当面对质否?”史弘肇形色俱厉,盯着刘承祐。
史弘肇猖狂,接连打断自己说话,刘承祐似乎也怒了,急声道:“西京勋佐——”
话出口,刘承祐意识到了问题,当即改口,沉声说:“史卿,容朕把话说完!”
史弘肇两眼一亮,却是抓住了机会,急声说:“陛下,是否乃西京这干前朝旧臣?哼,如此臣也就明白了,分明是前番臣奉命整治,彼辈怀恨在心,刻意诬告于臣,欲行报复!”
这下,刘承祐沉默了。史弘肇的分辩声尚且隐隐回响在空旷的殿中,刘承祐踱了几步,叹了口气,对史弘肇说:“对奏书上的弹劾之言,朕自然是不怎么相信的。史卿乃大汉元臣,开国功勋,在军为帅,在朝为相,辅弼于朕,肩负重任。又岂会违法乱纪,行此祸国殃民之事?”
刘承祐说这话时,注意着史弘肇的表情,果然有点不自然之色。
“不过!”又是一个转折,刘承祐继续说道:“既有人上表,朕为天子,处事当公允,不便徇私,对此,自该有个说法。”
“朕召史卿来,也非问罪,只是例行察问,做个过场罢了......”
见刘承祐语气间,软化下来,史弘肇也是松了口气。讲实在的,别看方才他反应激烈,在刘承祐严肃起来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发虚的。对自己干了什么事,他心里怎会没个b数。嘴角扬起点笑容,史弘肇拱手道:“陛下英明!”
“范质。”
“臣在!”范质提袖应道。
“将这些奏章拿下去,给朕烧了!”刘承祐吩咐着。
“是!”
“对了,后日返京。”再度引史弘肇坐下,气氛似乎好了许多,刘承祐仍对史弘肇保持的“敬重”,以一种商量的语气,说:“史卿,朕有一事相托......”
好熟悉的感觉,心间滑过一丝异样,不过没多想,史弘肇应承道:“请陛下吩咐!”
“西京留守李从敏上表,言其旧病复发,不堪政务之累,请求告老!”刘承祐解释道:“朕已御批,同意其以本职致仕!”
“大汉两京并重,洛阳为天下中心,控伊洛之要地,不可不遣能臣守之。朕几番考虑,欲加史卿为西京留守,替朕守洛阳,控八关!”
若按史弘肇的本心,自然是不愿意的,洛阳虽然不差,留守更是大权在握,但哪里有东京来得富庶舒坦,为禁帅,相朝堂,这些可是洛阳享受不到的。
但是此刻,在刘承祐那稍显玩味的眼神下,史弘肇几度张口,终究拱手应道:“臣遵命。”
“史卿果真大汉栋梁!”刘承祐表情彻底舒缓下来:“朕即刻下制,史卿前职不变,另任以西京留守,加太傅,封郑国公!”
这番恩赏,也算十分厚重,史弘肇心情稍微好了些,起身拜道:“谢陛下!”
“朕知史卿性刚烈严毅,然理政不似典军,还需注意方式方法,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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