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志身为清微宗之人,自然知道“三分绝剑”的鼎鼎大名,脸色已经是苍白一片。
只是形势比人强,他不是不想逃,而是知道逃不掉。既然眼前之人连飞剑都能捉住,那他又能逃到哪里去,怕是一转身就要身死当场。
李士志站在原地不敢稍动分毫,李玄都身形一掠,在李士志的肩膀上轻轻一拍,李士志觉得自己身形一沉,有一股冰凉气息沿着他的经脉瞬间流转全身上下,最终在他的丹田气海位置归于无形。
李士志心知这是“三分绝剑”入体的症状,心中惨然,不过也知道这样的结果总比当场身死要好上许多。
李玄都又吩咐道:“接下来该如何收尾,我想应该不用我教才是。”
李士志低下头去,应诺一声。
李玄都转身飘然离开这座县衙,几个起伏跳跃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李士志站在原地,仍是低着头,心中思绪起伏。
他不是笨人,否则也不会被师父派到青鸾卫中任职,此时已经隐约猜出此人的身份,联想到最近师门中的种种变故,不由心中凛然。
过了许久,有一名青鸾卫小心翼翼地靠近过来,轻声问道:“大人?”
李士志猛地回神,眼神阴鸷。
周围的青鸾卫不由吓了一跳。
李士志冷冷环视一周:“我提前打个招呼,今天这里的事情有一个字透出去,无论是谁,立刻打死!”
一众侥幸活下来的青鸾卫立时齐声说道:“属下明白!”
李士志这才瞥了眼满地的尸体,沉声道:“收尸!”
一众青鸾卫立时开始忙碌起来。
另一边,李玄都身形急掠,很快便出了阳谷县城,重新回到码头。
钱家的粮船仍旧停靠在码头,他在县衙的时候,曾经说过这十船粮食是齐州总督府的军粮,倒还真不是无的放矢。
天底下第一等花钱之事就是打仗,任你国库里有白银万万,一场大战打下来,也要国库空虚。
如今的朝廷经历战乱十余年之久,国库年年空虚,此次齐州战事,虽然在名义上是由朝廷调拨钱粮,但是杯水车薪,大部分钱粮还是要由总督自筹,甚至还要自行募集兵员。正是因为朝廷无钱也无人,又要平定地方叛乱,就只能给地方督抚放权,由此使得地方总督有了藩镇之势,已然隐隐凌驾于六部尚书之上,甚至对上内阁和司礼监,都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当初江南总督决意借着秦襄之事对钱家发难时,齐州总督就已经收到了些许风声。如今江州是齐州的主要粮食来源,其中又以钱家为重,虽说钱家也不是白送粮食,但好歹没有刻意抬高粮价,若是钱家生变,齐州局势也难免随之生出变故,就算有人能填补钱家的空缺,也绝非一时半刻之间能够改变的,在这段空白时间中,齐州的局势变化殊为难料,所以齐州总督哪怕自己距离帝京极近,仍旧是与朝廷的意思相悖,竭力反对此事。
如今齐州境内有朝廷官军四万五千余人,东昌府守军大概是八千余人,这十船粮食,可以供他们一个月的军需。不是齐州总督府不想多买,而是囊中羞涩,盖因朝廷的军饷并不及时,总有拖欠,所以很多时候只能一点一点筹措,有时甚至还要赊欠,这次钱家的十艘粮船若真被扣在了阳谷县,这笔买卖赔了事小,东昌府的守军断粮事大,说不定青阳教就会趁此起事,攻打东昌府。
虽说李玄都并不完全知晓青鸾卫的谋划,但还是凭借多年的江湖经验,觉察出有人要对钱家船队下手,否则他不会故意放过那名刺客,然后循着踪迹一路跟到阳谷县城之中,所以李玄都这次出手,倒也不仅仅是因为钱家那么简单。
至于青阳教为何会明知这些粮食是军粮却不加以拦截,主要原因有三点。第一,青阳教同样与钱家有贸易往来,他们在齐州抢了大批金银,可金银是不能吃的,同样要找钱家换成粮食;第二,钱家在漕帮中份量极重,许多齐州境内的漕帮弟子也加入了青阳教,这便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第三,钱能通神,青阳教中也不是铁板一块,更不是圣人,许多中层头领乃至于上层头领,在收了钱家的银钱之后,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李玄都回到船舱,发现钱玉蓉正在等他,不过这也在李玄都的意料之中,这姑娘不傻,只是少了点行走江湖的经验,稍加磨炼之后,不敢说又是一个钱玉楼,在钱家中占有一席之地应是不难。
钱玉蓉等了半天,终于等到这个浑身上下都好似笼罩在云里雾里的古怪账房,犹豫了一下,没有如往日那般语气讥讽挑衅,破天荒地平心静气道:“方才李先生去哪里了?”
李玄都没有故意隐瞒,直接说道:“方才动手行刺之人有些问题,我便追上去查探了一番。”
钱玉蓉直接问道:“李先生查探的结果如何?”
李玄都缓缓道:“不是青阳教出手,而是青鸾卫暗中谋划。依照我的推测,应该是因为前不久的江南总督和江南织造局之事,所以才会让青鸾卫决定对钱家出手。先是派人刺杀钱小姐,如此便会使得钱家船队在阳谷县停留,然后他们伺机诬陷也好,或是其他什么手段,总之都是青鸾卫杀人不见血的把戏。”
钱玉蓉追问道:“然后呢?”
李玄都道:“我与他们讲了些道理,恰好有一个熟人,于是便说通了,城内的青鸾卫不会再来找我们的麻烦,请小姐放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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