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间或略有迟疑,但薛凌既没全神贯注,显然也是听不出来。只闻说“瑞王”二字,到底将她的心思全全拉了回来。一墙之隔,这半天还没个动静,那申屠易真睡还是装睡,已无关紧要。
然江玉枫这等人能毫无芥蒂的说起瑞王,薛凌难免小有疑惑。压低嗓子道:“你把那俩蠢货怎么了。”
江玉枫瞧着薛凌道:“你的人,我敢怎么着。何时去王府?可需要江府遣个人跟着?”
薛凌松了口气,她那会虽听得隔壁屋呼吸均匀,却还唯恐是江玉枫做了什么手脚。倒不知江玉枫初来时已与申屠易打过照面,后者说是故人前来投奔。
试探了几句,申屠易对薛凌及宋沧二人了若指掌,且申屠易二人本就身上有伤,薛凌两个字又是要命的勾当。加之薛宅少有人知,申屠易又丝毫不遮掩,江玉枫先入为主,自是难有疑心,哪能想到双方是个什么纠结。
但他本也没什么大事欲提,说是瑞王,实则是来叫薛凌回江府。信还在路上不假,可江府也是有些事要与薛凌商议的。区区一个称谓,也不惧隔墙有耳,何况他语调不重,未必就能给听了去。
若说江玉枫还少有顾忌,薛凌则是十分坦然。她捏着手里剑,皱了一下眉峰,道:“去做什么,他既不乐意出钱,难不成还要我上门行乞?”
听她如此大咧咧说话,江玉枫就越发确认申屠易是薛凌心腹,仅存的防范全部放下,道:“这些事,一个人做不完的。”
“做不完,我便一点点做,总好过要去给人当狗”。薛凌用词讽刺,语调却平淡的很,说完了又挑眉笑道:“怎么,当年你爹真去买了翠羽楼的花魁做小?”
她摊了手掌,颇有些无赖:“买了便买了,多个小娘也不碍着江大少爷治腿啊。”
江玉枫张嘴欲说点什么,到底是收了口,转了个话由,道:“薛凌,江府的信,多还有一日余就会回来,府上已经收到鸽子带回来的路标了。此事开弓,便无回头箭。”
“将来你我要共事,何不放下成见,好过次次话不投机”。他脸上笑意温文,于那会判若两人,与当晚在江府醉态更是大相径庭。
薛凌晃眼,好似又看到当年她夜入江府,初见的江大少爷,负手而立,有青松之姿,又兼幽兰之雅。她轻摇了下脑袋,将人从回忆里扯出来,起身甩着火折子去点蜡烛。
翠羽楼翠羽楼,江玉枫说“将军府改翠羽楼了”?她是听见了的,只那时留意着屋里境况,没心思回罢了。坐定了记起来,她是个不乐意吃亏的人,口舌上也不乐意。
何况这亏......是门匾上一个薛字被人泼了好大一盆泥。
想想这翠羽楼的名声还真是多年不改,当年她去到江府,不就是让江闳去翠羽楼买一个做小么。放下成见,话不投机,若不是江玉枫挑起来,自己未必见得乐意和他浪费口水。可这才回了一句,对面就忙不迭的告饶,还倒打一耙,合像这天底下的不愉快,都是她薛凌放不下。
火焰昏黄将黑暗驱赶的远了些,薛凌回头,也是顶好的笑脸,道:“是啊,你我将来要共事,可这翠羽楼,江少爷来去自如,我去不去江府,又有什么要紧。”
“多一步路,便多一重风险。此地没个防范,万一来往书信出了芝麻岔子,这‘翠羽楼’,不又成了我踏不得的‘将军府’”。他略停顿,又道“单这一处踏不得,也就罢了。最怕人瘸了,哪都去不得。”
薛凌轻笑出声,笑的十分真诚。和人你来我往的打哑谜,大小算个乐子,难得江玉枫接的滴水不漏,还拿自己装瘸的旧事当说辞。纵他讽刺此地要和原将军府落个断壁残垣,薛凌也没生出什么愤怒来。
这里头多有她对京中将军府没什么感情的缘故,如果江玉枫暗喻的是平城,也许又是另一番演绎,但这会二人确实因这两句对话暂解了些心扉。都是举国上下精雕细琢养出来的人中龙凤,成见放不放的其实无关紧要,只要藏到背后去,假装看不见,大家就能落个皆大欢喜。
薛凌笑罢,道:“无妨,瘸便瘸了。我有方子,只是还缺些药引。一旦成了,活死人,肉白骨,区区一个瘸子算什么。”
“医者父母心,病人等的急,薛神医是不是先去开两方安神汤,叫他稍安勿躁。免得药还没到,他病急乱投医,去找了别的郎中怎么办。到头来,还冤了神医是庸医。医者不自医,那药,怕是救不了自个儿的腿啊。”
薛凌总算收了玩心,她对江玉枫到底没什么好感,此时搬弄唇舌,也不过是随个性子,非有意绕了弯去在江玉枫前迂回讨好。三五句后,兴致缺缺,就正经了道:“我不想去。”
“本也和瑞王没什么交情,你们要做什么自便。大家各取所需,不是很自在么,何苦凑一堆做个狼狈为奸的样儿”。她咬了一下舌头,没把那句“怎么,龙椅还没坐呢,就摆出上朝的架势来了?”说出口。
江玉枫极有耐心,道:“此地眼杂,江府也不能日日的盯着。府上也有百十口人,怜音虽与你有几分像,到底不是正主。万一有个嘴长的说漏了,江府的少夫人日日不在府里,后果你也料到的。”
薛凌没答话,她一开始却是是打算住进江府的,甚至于...她都想好了,这场见鬼的婚事一办完,她就要扮着薛璃走到梁国的金銮殿上去。
仰起脸,去瞧瞧魏塱是个什么模样.
瞧瞧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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