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胜然和姚楚山两人聚在道观外面的树荫下,神色凝重。
他们甚至可以看见道观内绣春刀的寒光。
周胜然压低声音,“老姚,你是怎么回事,带着几十个人追过来,竟然把罪魁祸首漏了,现在去哪里找黄昏?”
姚楚山神色苦涩,“按理说不至于,我们一路追过来,痕迹始终是十一个人的。”
周胜然摇头,“痕迹可以作假。”
姚楚山恍然:“难怪这么快就追上了杜金明等人,他们要作假出一个人的痕迹来,所以逃跑的速度就慢了许多。”
周胜然喟叹一声,“现在讨论这个已经没有意义,当务之急是找到黄昏,我觉得他肯定杀了个回马枪,重返兴化府了。”
这是个妙计。
没人会想到,黄昏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去兴化府。
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姚楚山嗯了一声。
周胜然沉吟半晌,“老姚,有些话我不好说,但确实不能不说,毕竟事关一百号兄弟的生死。这件事呢你办得不妥,现在咱们也不敢对杜金明等人下手,我不敢,而你也不敢,因为你还存在着一线生机,若是下手了,这一线生机也没了,也别怪兄弟我不厚道,这样罢,我着人将杜金明等人困在这里,你带着你的人杀回去,务必找到黄昏,我再派两个人跟着你去,若是击杀黄昏,这两人传回消息,我这边立马动手——”
停了一下,“若是黄昏逃出了福建,那么兄弟我也只好恭送徐妙锦回应天。”
世间没有那么多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人。
更多的是为利益插兄弟两刀的人。
姚楚山一声长叹,哪料到黄昏如此狡猾,又不按常理出牌,自己接连中计,事已至此,只能率人杀回去重新追查黄昏,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忽然想起一事,“我有个小旗叫于彦良,失去联系好几日了,恐怕和黄昏有关。”
周胜然无语,“唉,老姚,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都有麾下失去联系了,你还不警惕,在这样复杂形势下,你麾下的失联肯定和黄昏有关,否则泉州府这边谁敢去动锦衣卫?
又道:“那你就从于彦良最后失去联系的地方开始查起,没准能有所斩获。”
姚楚山起身,“这边就有劳您了。”
周胜然嗯了声,“放心,庞镇抚使已经飞鸽传信交待了,只要黄昏没逃出福建,我这边肯定全力配合你,反之,真别怪哥哥见死不救。”
姚楚山率人下山,绝尘而去。
等姚楚山走后,周胜然想了许久,叫来两个手下,小声叮嘱了几句,叫他们准备一些吃食和水送入道观之内,另外叫人紧急送了两封文书出去,一封送往兴化府,一封送往应天锦衣亲军指挥司。
这差事办得窝火。
周胜然现在分外后悔,早知道这样,宁愿得罪庞瑛也不该出动人手堵截,现在好了,两边不讨好,关键这事一个不好,也得跟着掉脑袋。
现在得好吃好喝供着徐妙锦等人,若是黄昏逃出福建,自己还得找借口将他们送回应天。
最完美的结果,还是黄昏死在姚楚山手上。
死光死净之后,发生了什么,还不是由着北镇抚司怎么说,陛下总不能为了一个黄昏和徐妙锦,亲自跑到泉州来调查吧。
周胜然哪里知道,他在这小山顶的破道观一守就是一个月。
兴化府那边,没有黄昏出现的消息。
姚楚山率领数十锦衣卫缇骑追回去后,像个无头苍蝇,在泉州府和兴化府接壤的偏僻地界,黑灯瞎火的跑了一个月,没发现黄昏的踪迹。
这位锦衣卫百户,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周胜然越来越坐不住了,他已经感觉到事情的不同寻常,黄昏有可能已经死了,但也有可能已经逃回了应天!
他不敢冒险。
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赤手空拳走入破道观,和杜金明来了场“开诚布公”的密谈,说我身为泉州锦衣卫卫所的百户,接到兴化府那边的消息,有建文余孽从兴化府逃窜至泉州,是以帅兵过来堵截,先前以为你们是假冒的锦衣卫,又或者是兴化府的锦衣卫中叛变了建文旧臣,所以在困住你们的同时,送了文书去应天和兴化府,应天和兴化府那边回复的文书确凿了你们的身份。
又说原来是误会一场。
不得不承认,周胜然这一着很妙:他送往应天和兴化府的那两封文书,表面上确实在求证杜金明等人的身份,将来朱棣着人调查,这就是他此次出兵的理由。
合情合理。
而且还隐然帮了姚楚山一把,从侧面印证姚楚山追的是建文余孽,而不是黄昏和徐妙锦等人,反正到时候御前对质,谁都没有绝对的证据,纪纲和黄昏大概率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最终成为一笔糊涂账。
这当然不足以让姚楚山全身而退。
还得应天的纪纲和庞瑛出手才行——这两位必须出手救姚楚山。
否则姚楚山抖出来,他俩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但周胜然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唯独遗憾的是,大概在庞瑛那边要受冷落了,这辈子都别想从泉州这穷乡僻壤调到富饶地区去。
不过总比死了好。
周胜然一个泉州锦衣卫百户,哪敢真去承受天子宠臣的报复,纪纲和庞瑛会救姚楚山不假,但没有利害关系的周胜然死就死了,还指望他们做出什么义薄云天的事来?
想的美!
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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