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远洋航海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如果不是脑子有坑的人,多半不会有“我想去试一试”这样的想法。
因为它真的不是人类所能轻易承受的。
步入12月下半旬的北黎伽罗海寒风凌冽。当东方之月号越过欧罗拉最北部的岬角,彻底与苏澳马里纳地区拉开距离,再也见不到那荒芜又孤零零地立在北黎伽罗海之上的白色灯塔时。乘客们第一次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人类文明社会已经被甩在了身后的事实。
从这里开始,接下去近两个月的航程当中他们不会与任何陆地有交接。所有人的生活与补给都要依赖船舶自身——而这一点仅在彻底踏上北部航线的一周之后,就让初次登船的乘客们吃尽了苦头。
凌冽的北方寒冬与南方湿闷的感觉有极大区分,它是一种极致的冷的体现。而在北黎伽罗海这种纬度极高的地区,寒风甚至让以耐寒出名的苏奥米尔人都会瑟瑟发抖。
这种程度的寒冷已经不光是冷那么简单了,风刮在身上的时候你会感觉阵阵生疼。而且因为寒风的缘故还会口干舌燥,这是为何水手们嘴唇常年干裂的缘由。而且严重的东西还不止如此,当有初次登船的乘客一直窝在温暖的船舱当中觉得自己“要出来透一透气”,而因为船舶的摇晃下意识地就伸出手去抓着围栏时。
因为握拳的动作,拳峰关节的皮肤直接“啪”地一下崩开,露出了鲜红的血肉。
而因为寒冷使得知觉迟缓的缘故,他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手皮开肉绽的事实,还是路过的水手注意到了立刻把他赶回到了船舱之中。
在回归人群聚集的温暖船舱后,这名乘客逐渐恢复的知觉让他痛得一直叫喊。仅仅是片刻的不小心不注意就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这可谓是自然之伟力给与人类的一个下马威——但在乘客们为此感觉瑟瑟发抖的时候,水手们却如是说道:
“你们还该庆幸今年是个暖冬。”
若是真正的寒冬的话,他们会连这条航道都失去。因为在这么靠北的地方海面会完全结冰,即便万幸找到了狭窄的可航行通道,一不留神若是寒风刮来,就会连船带人一起被冻在冰面上动弹不得。
人们只能用镐子配合冰铲徒劳地试图清除,而只消又一阵寒风刮来,一整天的努力就会被彻底抹去。
庞大的舰船在人类眼里十分伟岸,许多人也常常为自己所登的船舶体积而感到骄傲自豪。但当它们被放到了一望无际的北黎伽罗海之中时,就显得像是帕尔尼拉宽广的大道上行走的一只蚂蚁。
苏奥米尔的北部地区,东海岸的整体极北端的大陆有点像是一只合指向上的人手——欧罗拉最北部的岬角,远离人烟孤零零的灯塔所在是这只手最靠南的地方,大约是大拇指尖的位置。而向东航行穿过北黎伽罗海的船舶会在灯塔这里与人类社会告别,一路往北直线航行出一段距离以后,才折向东方。
而在越过大陆最高点——相当于“人手”的中指指尖部分之后,船舶则又一次转向,开始向着东南方向行驶。
最难航行的地方便是处于北黎伽罗海最北端要越过“中指指尖”的这一部分,因为天气的极端寒冷,即便是盐含量极高的海水也会结冰。在今年这种“暖冬”的天气之中,航行过程都要时时注意不被洋流带来的浮冰撞击导致船壳破损沉没。
在12月晴朗的日子里,从船舷的左侧往最北端看去,在这个地方你已经能够看得到远处的一片白色了。
它们看起来就好像是大地一样连成一片,然而那里并没有陆地,全是由积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冰组成的假象。
即便是在夏天,那里也依然白雪皑皑。
这是十分难以想象的一幕——如今东方之月号所在的这片区域尽管冰冷但深蓝色的海水仅有少数浮冰,那冰结成的白色大地在不知道有多么遥远的地方,即便看起来好像只需要几天的航程就能够抵达,但有道是“望山跑死马”,在海面上这种情况只会更甚。
而如此庞大的海面,在眼下看来简直是一望无际的广阔航道,在最冷的时候会尽数结冰,只剩下连船舶都难以通行的航道。
只能说自然的力量真的是超越了任何人类的想象。
水手们的说法并非捕风捉影的恐吓,这一事实在12月的最后一天里头被所有人目睹到了。
起先只是船舱内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待到声音吸引过来所有人,他们围在下沿已经结霜严重的玻璃舷窗向着外面看去时,那依稀仍旧可见过去辉煌的残骸从外面一掠而过。
被冰封在了其中,随着浮冰缓缓行动的巨大木制船艏。
船舷一侧用拉曼正体所写的“康其斯多”——意为“征服者”——号的名讳依然清晰可见,被冰封住的缘故时间没有让它褪色太多。这是艘战船,一百五十年前的战船。帕德罗西人骄傲不可一世的证明,他们派遣出来舰队打算横穿北黎伽罗海进行东征。
被冻住之后随着海面运动冰块分裂也被扯碎,最终被封在了浮冰之中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船身前部,都几乎有这艘东方之月号的五分之四大。这如此庞大的船只乃是曾经帕德罗西远洋海军的旗舰,而这支不可一世的海军舰队最终遭遇到到的挫折,从这块残骸也可见一斑。
大船几乎都被冻住,水手损失殆尽。他们被冻在了海面上熬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最终到达东方的时候只剩下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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