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世子爷,草民寅时起来杀猪,杀一只猪需要一个时辰,还未收拾好猪的皮毛,就听见李小二家有动静。”
赵中田又狠狠地磕个头,希望自己的诚意能打动葛延珉。
“你杀猪可有人能证明?”葛延珉又问。
“回世子爷,杀猪的时候我会请两个小工来帮忙,赶巧今天我婆娘也给我帮忙,所以不到卯时就让小工走了。”
葛延珉思衬了一下,就是说没有人能证明赵中田卯时在干什么,他在三人面前踱步,转而又拿起了张王氏的血衣。
这一次翻找的仔仔细细,终于找到了两处破洞,一处整齐,应该是利器所划,而另一处毛躁,应该是撕扯所致。
有趣的是,张王氏的血衣虽然有大大小小的布丁,但这两块都是新破的痕迹。
“仵作,你可看了尸体?”葛延珉抬起头,问仵作。
仵作恭敬的回答:“小人看了。”
葛延珉放下血衣,“指甲可有异常?或者脏东西?”
“李小二指甲很干净,倒是有挣扎崩裂的现象,中间夹杂着一点细小的棉絮,因为太小,查不出什么。”
仵作看尸体向来仔细,一点可疑之处都不放过。
“拿来。”
葛延珉灵光一闪,只要有,不管多小,都可以视为证据。
仵作退下,很快端着托盘再次进来,众人伸长了脖子看,托盘上都只能看见一张白纸。
仵作拿起镊子,聂起细小如丝的线头给葛延珉查看。
虽然细小,但是依旧可以看出颜色偏深,跟赵中田袖口的棕色和张王氏血衣的枣色差不多,与李陈氏二红色的服饰天差地别。
“张王氏,你可认罪?”葛延珉看了小线头,鹰一般的目光锁定张王氏。
“这……”张王氏吓了一哆嗦,嘴上依旧很硬,“民妇不知何罪。”
“李小二指甲里的线,分明是你的血衣上的。”
葛延珉此言一出,台下哗然,虽然看不见线头,但是葛延珉的话,让人下意识信服。
葛延珉看过之后,小线头便通过师爷的手递到大理寺丞面前,他皱眉觉得这么定罪不妥,但因为怕葛延珉炸张王氏,他也没有多说。
“凭一个小的看不见的线头定民妇的罪,民妇不服。”
事到如今,张王氏依旧嘴硬的很,难道事情真的另有隐情?
“张王氏早起杀鸡,赵中田早起杀猪,只是赵中田杀了只猪,只染上了星星几点血迹,而张王氏杀了只鸡,却染一身血?”葛延珉笑着盯张王氏的眼睛,试图打破她的心境。
赵中田大老粗,不明白葛延珉问这话什么意思,张王氏第一时间辩解,“鸡虽然小,可是喜欢扑棱,赵中田没有染上血迹,是杀得猪多了,这杀得多了熟练了,自然不会让自己染血。”
从案子开始,张王氏的话滴水不漏,相反赵中田漏洞满满。
葛延珉勾唇一笑,有时候啊,反而真正的凶手为了隐藏自己,才会提前编织没有漏洞的谎言。
“张王氏刚刚不是说自己经常杀鸡,怎么没有练成滴血不染的本事?”如果说刚刚葛延珉的目光如同猎鹰,那么这一刻就成了森森白骨,吓得张王氏一哆嗦。
“是啊,是啊,民妇蠢笨。”
张王氏不似刚刚咄咄逼人的模样,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身子。
葛延珉抬脚走到血衣前,两手拎着血衣的肩膀出,猛的一抖,血衣整个展开,展示在众人面前。
“衣服的左肩膀这一条斑点形血迹逐渐变小,应该是由人为甩上去的。”葛延珉指的那一片血迹,如同吸满墨汁的毛笔在宣纸上甩下的图案。
“张王氏这件血衣,血迹普遍在前胸和大腿处,且不论将死的鸡能飞多高,人在受到威胁的时候,会下意识的拿胳膊护住前胸,而这件血衣的袖子,几乎可以说干干净净。”
葛延珉将血衣随意的搭在托盘上,“根据仵作所验,这一块是人血,那么这件衣服上的鸡血,应该是张王氏为了掩盖杀人的罪行,自己撒上去的。”
这些都是葛延珉的推断,如果张王氏不认罪,就不能当成定罪的证据。
张王氏吞了口唾沫想要开口,葛延珉伸手制止了她。
“李小二指甲缝里的絮状物是深色的,如果不是出自张王氏的血衣,就只有赵中田的袖口。”葛延珉转头示意府尹,府尹点点头认同。
“赵中田,抬起你的袖子。”
赵中田闻言,毫不犹豫的抬起胳膊。
“诸位请看,赵中田的衣袖因为杀猪,沾满了污垢,如果李小二撕扯过赵中田的袖子,那他的指甲里,一定会有污垢。”葛延珉又转而看仵作,“根据仵作验尸,李小二的指甲干干净净,而血衣却有破裂的痕迹,所以李小二临死前,撕扯过张王氏的衣服。”
仵作也点了点头,确认这件事,这这已经能算作证据了,然而葛延珉还是给了张王氏致命一击,“赵中田身高八尺,身材魁梧,又经常杀猪,他如果杀害身材瘦小的李小二,会按照平常杀猪的习性,杀猪刀的形状,抹脖子更方便。赵中田大概率可以一刀毙命,就算李小二能挣扎几下,也不会出现李小二跟他激烈缠斗的痕迹。”
赵中田是什么人?屠夫,倘若他扎人的时候,深深浅浅扎了三刀都没扎死,那他趁早改行算了。
张王氏听完这一番话,只觉得窒息感来临,心不停的震颤,但是没有办法反驳,她伏下身子,颤抖的不行:“民妇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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